“全靠先生妙手回春。”林谦的笑容温和而真诚,“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差遣,林谦万死不辞。”
“我没有什么需要你万死不辞的。”沈溯一边说,一边解开了林谦胸前的纱布,查看伤口。那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只剩下些许淡红色的痕迹。“金疮药每日换一次,不可沾水。至于你体内的寒气,虽已化解大半,但余毒未清,仍需七日静养。这七日的药方,我会重新开给你。”
“是。”林谦恭敬地应下。他看着沈溯专注而冷淡的侧脸,试探性地问道:“不知先生高姓大名?待林谦回到京中,定要向王……向家中长辈禀明,为您请功。”
在听到那个“王”字时,沈溯为他包扎的手指微微一顿,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仿佛只是不经意的一个停顿。“霖安镇,回春堂,沈大夫。”他头也不抬地继续手上的动作,“至于请功,就不必了。我只是个乡野大夫,担不起。”
他三言两语,便将林谦所有试探的话都堵了回去,自始至终,都没有透露半分有用的信息。
复诊完毕,沈溯站起身,便要离开。
“先生!”林谦连忙叫住他,对身旁的士兵使了个眼色。那士兵立刻从行囊里取出一个锦盒,双手奉上。“先生为救林谦,耗损巨大。这是军中带来的一支百年老参,不成敬意,还望先生务必收下。”
沈溯的目光扫过那个锦盒,没有接。“心意我领了。东西,你们带走。”他的语气不容置疑,“若真想谢我,便早日养好伤,离开这里,还我一份清静。”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这一整天,凌风都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被嫌弃”。
沈溯去给林谦复诊,他就跟在后面,想帮忙递个东西,沈溯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总能在他动手之前,自己先一步拿到。
沈溯去药房配药,凌-风想帮他碾药,结果一时没控制好力道,差点把药臼给捶裂了,换来了沈溯一个“你果然只会添乱”的冰冷眼神。
沈溯在院子里整理之前被凌风搬进来的药材,凌风想去搭把手,沈溯只说了一句“别碰我的药”,便让他僵在了原地。
这个医馆不大,凌风却觉得,自己仿佛成了一个多余的、无处安放的物件。沈溯用一种无声的方式,在他的周围画下了一道清晰的界线,将他隔绝在外。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跨越那条线。
傍晚时分,沈溯在书桌前写着给林谦的新药方。他需要从一个很高的架子上取下一本医书作参考。他站起身,踮起脚,伸长了手臂,指尖却总是差那么一点点。因为耗损过度,他连动用轻功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他准备放弃,想搬个凳子过来时,一只手臂从他身后伸了过来,轻而易举地就将那本厚重的医书取了下来,放在了他面前。
是凌风。少年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身后。
“给你。”他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沈溯看着眼前的医书,没有立刻去接。他能感觉到身后那人身上传来的热度,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干净的、带着阳光气息的味道。这种被人笼罩的感觉,让他浑身不自在。
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
凌风眼疾手快,立刻伸手扶住了他即将倒下的身体。一只手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扶住他的手臂,将他整个人都圈在了怀里。
这是两人之间,从未有过的亲密接触。
沈溯的后背,严丝合缝地贴在了凌风结实的胸膛上。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透过衣料传来的、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仿佛敲在了他的心上。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我说了……”他想推开他,声音却有些发虚,“别碰我……”
“别动!”凌风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霸道,和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你再动,我们就一起摔了!”
沈溯不再挣扎。他只能任由凌风抱着,直到那阵眩晕感缓缓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