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川赶紧咽下嘴里的饭,跟着站起来:“等等我啊。”
两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食堂门口。苏晓棠戳了戳那碗汤,促狭地笑:“你看,我说他对你不一样吧。”
林夏枝没说话,只是舀了一勺汤,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暖得她眼眶有点发热。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汤碗里,漾起细碎的金光,像他藏在清冷外表下的,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温度。喝了大半碗汤,苏晓棠把她的餐盘收在一起,嘟囔着:“沈辞白这人真怪,好端端的推什么汤,自己一口没喝呢。”
林夏枝望着那碗还剩小半碗的汤,忽然想起早上他递过来的那支笔——笔帽上的墨水渍,和他草稿纸上偶尔溅出的墨点一模一样。
下午第一节是物理课,老师在黑板上写推导公式,粉笔灰簌簌往下掉。林夏枝听得有点走神,目光落在沈辞白的后颈上——他的头发剪得很短,阳光照下来,能看见发茬间泛着的青色。
忽然,老师敲了敲黑板:“沈辞白,你来解一下这道题。”
沈辞白站起身,步伐平稳地走到讲台前。他拿起粉笔的动作很轻,指尖在黑板上移动时,划出的线条又快又准,连公式里的希腊字母都写得格外端正。
林夏枝看着他握着粉笔的手,忽然想起苏晓棠说的“拧不开瓶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原来他的手,只在握笔和扶她的时候,才那么稳。
他解完题回到座位时,路过林夏枝身边,衣摆扫过她的桌角,带起一阵风。她放在桌角的物理课本被吹得翻了页,正好停在昨天他推过来的那道辅助线例题上。
沈辞白的脚步顿了半秒,却没回头,只是拉开椅子坐下时,动作比平时轻了些。
下课铃响后,陈砚川从后排跑过来,拍了拍沈辞白的肩膀:“刚才那步推导够快的,我还没反应过来呢。”
沈辞白没说话,只是把物理课本往桌里塞了塞。陈砚川的目光落在林夏枝翻开的课本上,眼睛一亮:“哎,夏枝同学也在看这道题?沈辞白昨天晚自习特意做了三遍,说这题型容易错。”
林夏枝的耳尖倏地热了。她抬头看沈辞白,他正低头整理练习册,侧脸的线条绷得很紧,像是没听见陈砚川的话。
“是吗?”苏晓棠凑过来,笑嘻嘻地说,“那可得好好谢谢沈大学霸提前划重点啊。”
沈辞白这才抬了下眼,目光扫过林夏枝的课本,又很快移开,落到陈砚川身上:“作业写完了?”
陈砚川立刻蔫了:“没、没呢……”
“那还不去写。”沈辞白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陈砚川撇撇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苏晓棠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也就你能治得了他。”
沈辞白没接话,只是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崭新的笔芯,放在桌角——正好是林夏枝早上用完的那种型号。翻开练习册,仿佛刚才那个动作只是顺手放下的。
林夏枝看着那个笔芯,忽然想起自己笔袋里那支还没还的笔。她悄悄把笔拿出来,往他那边推了推:“谢、谢谢你的笔。”
沈辞白的指尖在练习册上顿了顿,没去接,只是说:“不用还了。”
“啊?”林夏枝愣了愣。
“笔尖磨损了。”他的声音很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不用旧笔。”
林夏枝低头看那支笔,笔尖确实有点歪了,大概是自己刚才用力太猛。她捏着笔杆,忽然觉得,他说的“不用旧笔”,或许只是不想让她再递一次。
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自习课,林夏枝把那支笔放进笔袋最里层,又悄悄把那个新笔芯往沈辞白那边推了推。他没看,也没动,只是做题的速度好像比刚才快了些,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夕阳又开始往教室里爬,这次先落在林夏枝的练习册上。她看着那片暖金色,忽然想起早上他说的“慢点走”,还有此刻桌角那个没人碰的新笔芯,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