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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过年(1 / 3)

 第37章 过年 我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再见到沙马。

当我长途跋涉,带着一个馒头徒步走了一天又一天,当我无力地倚在站台的灯柱上,猛吸着香烟,木然地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时,我相信我拉着沙马的手下车就在刚才,我这才要开始去找沙马。

那会儿,火车还没有开过来,我身上仅有的钱不够果腹,但我依然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我开始想起自己是怎么出来的:那天清晨沙马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我的,即使在她的闺房她依然神出鬼没。那天下了霜,山坡上的枯草一片银光。有上山放羊的小男孩在唱歌,熟透心思的曲子。就在我钻出那间瓦房时,眼前的一切、苍绿的一切,像神话中从远古的灾难中遗落下来的挪亚方舟,被绿色一点点地唤醒过来了。

当我走下山坡,走上另一座山,我仿佛看见沙马在对面某个地方悄悄地看着我,她挺直腰双手裹着黑而大的毛毡站在清晨里,她头发束起来,小脸儿左顾右盼;她的背因为肚子越大越有些硬了,还有那束山茶花映着她的脸,点缀在一片山清水秀之间成了一朵灿烂的春花。

太阳出来之前,深山里的空气格外的清爽,是那种沁人肺腑的清爽,当我擦去脸上的水雾,看清山谷底下那一片幽幽的绿意时,我相信春天已经不远了。

再上两周的课就要放寒假了,所幸我还有时间来准备些什么。回想去沙马家和从沙马家走回到西昌,仿佛做了一场梦,醒来拍拍胸口说真是幸运啊!但现在回到真实,幸或不幸,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筹钱。

我进门的时候家里正在吃中午饭,那时太阳偏西,我拖着一只空箱子,落魄地站在我家堂屋门口,我的影子刚好投射到桌上,我妈看我衣衫褴褛、满脸伤痕、胡子拉碴的样子,再看我眼珠子不转,着实吓了一跳,放下碗就过来拉我,拉着我就哭起来。

我不知道我妈哭个什么,甚至她的哭声也都没有影响我的思绪。筹钱,筹钱,筹钱……

我妈簌簌泪下,说:“大仁你不要吓我们,你清清醒醒说,要筹什么钱?”

我被我妈一说,这才回过神来,慢慢把脸转过去,看清是我妈,就哇一声哭起来。

我说:“妈,我对不起你啊,我对不起沙马子,对不起她肚子里的娃儿啊!”

我妈听明白了,用袖口擦了擦眼泪,急切地问:“你说清楚,你老婆怎么啦?那,那肚子里的我那孙儿怎么啦?”

我号了半天,见我爸风风火火地在我面前转来转去,这才又清醒一点,我说:“沙马被他爸关起来了,要我送彩礼把沙马子娶走。”

我妈这才完全明白,骂一声,“砍脑壳的,我还以为沙马咋个了呢,还以为我的孙儿没了呢?”

“这不挺好,娶就娶,你哭什么?”

我也缓下来了,我说:“妈,不是娶不娶的问题,她爸说了,三十万彩礼一个月凑齐送去,不然把孩子打了,以后沙马就用铁链条拴在家里。”

我妈说:“不行,不可能,自家的亲闺女怎么能用铁链条拴?打孩子更是不行。”

我爸忍不住插话:“不是不行,不可能,人家现在要的是三十万彩礼。”

我爸坐下来,抓了抓头皮,顶着个稀稀朗朗的头顶,半天才说一句,卖地的钱你都拿去,不够的再想办法。

我这一路呆若木鸡,魂不附体,听我爸一说,才想起卖了地是还有点钱,我瞳孔里燃起一星火苗,是的,还有卖地的钱。

我妈沉默了,卖地的钱还有三万在严老二手上,我们家的家规是不借钱给别人,也不借别人的钱。

我妈说:“我去找严老二把钱要回来。”说完了再不说话,慢慢地起身,揉了揉眼睛,往外走。

我妈从鬼佛那里回来的时候,显得很难过。钱没要回来。鬼佛说:“孃孃,上个月的息钱不是给了吗?这个行业大家都晓得,你要取回本金得一个月前说,你现在来就要钱,我确实是没有的!真要拿回去,就现在说好,下个月再来!”

我妈把存折拿过来递给我的时候,我看得很清楚,上面其实连五千块钱都不到。

我妈给了我存折,就看着我,半晌说出一句话:“就这些了,拿去吧,其他的我们再想办法!再不行就找严老大,抵押房子,买卖土地都成!”

晚饭谁也没有心思做,倒是我嫂子回来听说了,阴阳怪气地给我哥说:“邓大义,我嫁到你们家这几年,今儿才开了眼了,能拿出三十万娶个蛮婆娘,你们家娶仙女啊!”

我哥说:“闭上你的臭嘴!”

我嫂子不依不饶地说:“你妈说一碗水端平,当年你娶我花了多少?嗯?三千还是三万?手心手背都是肉,卖了土地给老二一半我就不说了,这回真要花三十万娶媳妇,那是不是让你妈把当初的彩礼钱也给我补起来?老娘这回倒要看看,你那偏心眼的妈怎么把水端平。”

我不想听,听到的对解决我眼前的这一切一点价值都没有。

我把能借钱的人都理了一遍,想想确实没有办法了,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去清静清静。

我是不知不觉走到老李工棚的。老李和李大嫂见到我,先眼前一亮,等落了座,看我满脸胡子,头发乱蓬蓬,闷不吭声,魂不守舍,就大约明白了些什么。

老李嘱咐女人去买点卤菜和酒,当酒和菜都买了回来,李大嫂炖的那一脸盆萝卜炖肘子端上来放在桌子中间,这时候,老李才和工友们拍拍身上的灰,团团围坐下。

老李说:“邓老师你别抽了,你看两包红河都抽完了,一地的烟屁股。”

老李给我说完端起倒满白酒的碗,举过头,给他的徒弟们说:“今天邓老师不开心,我们陪他吃点酒,邓老师你也端起碗来。”

我慢吞吞把酒举起来,一口气喝了大半碗。

那碗六十多度的苞谷酒像一条导火线,刺啦啦燃到胸腔,要点燃那里一包炸药。

屋里只有筷子碰碗的声音,只有兄弟们喝酒喝汤时吸溜吸溜儿的声音。沉默得让人难受,最后,李大嫂最终忍不住了,问我:“邓老师,沙马妹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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