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锦意的手有些凉冰冰的,像碰到冰一样,室内的温度明明不低,她的手却是凉着的。
“多谢。”
舒锦意的话语落,就感觉到握住她的手紧了紧。
“不许同我见外,阿缄。”
你不高兴,为什么?
郑判这样的人,也值得你留恋的吗?
“半年前,江朔和郑判还是我最得力的助将……落得今时今日下场,无非就是权害人……褚肆,我只是想问一句。”
褚肆道:“我知道的……知道你心里的不甘。”
亲手将曾经以为可以做一辈子的兄弟送上刑场,那滋味说不清。
并不是觉得心痛,而是不明白。
做好人,怎么就那么难呢?
做英雄,怎么就那么苦呢?
死牢。
“砰!”
江朔一拳击打在郑判的心口上,火辣辣的钝痛。
郑判咧开血牙,笑得凄苦。
“砰砰砰……”
江朔没有停下。
死牢里,有铁链和沉闷的声响传来。
舒锦意一身黑衣男装,单薄的背影在牢门外静静伫立。
“为什么。”
“哈哈哈……咳……”郑判被揍得满身内伤,口吐鲜血,笑到一半,再也笑不出来,被血水堵住了。
江朔咬牙,一拳击在他的腹部。
“两位墨将军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郑判,没有墨将军,哪里会有你郑判!你说,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他们。”
“江朔……将军说过……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兵……我一直牢牢记……得……”
“砰!”
一拳击在脑门上。
江朔满眼血红,提起郑判,抽出一条铁丝,抽进他的身体里。
痛得郑判连哼都没哼出来。
“到死,你还不肯开口吗?下九泉,你可有脸面面对将军。”
“将军……”郑判咳嗽起来,虚弱地攀在江朔的身上,“我对不起将军……江朔……杀了我吧。”
“郑判,说啊……那些人是谁……说啊。”
郑判空洞两眼,望着天窗的亮光,吐着血,喃喃道:“江朔……看啊……那是塞外的月……将军说他要一辈子呆在龙安关……我不明白,常年天寒地冻……遍地黄沙……盗贼叛乱如牛毛……为了让皇城里这些人高床软枕,夜夜笙歌……我们这些卑贱如泥的人像狗一样趴在黄沙下,像铜铁那样用身体去堵敌人的长枪……这劳什子的将位……我郑判不稀罕……我是不甘啊……”
郑判的笑,黯然而凄。
他不要像狗一样活着,不愿回到这皇城,让人笑话他们是粗人是蛮人,没心计,被人吃得死死的。
只要能做皇城内的官,他不愿拿自己的命给这些人享乐!
舒锦意的手,紧握。
她这一生欠了很多人,也拖累了很多人。
对郑判,她敢说没欠。
江朔并不想流泪,可控制不住,不由自主淌出眼眶,一滴一滴,那么炙热。
“与将军何干!与将军何干啊!”
江朔咆哮。
耳边的咆哮让郑判瞬间的空白,身体的痛,已经感觉不到了。
“我不知道……将军会死……”
他没有害将军,他只是传达了假话……不是他害死将军,不是他。
江朔抽出带血水的铁丝,两次送进郑判的身体里。
伸手,推开他的脑袋。
“砰!”
满身是血的郑判应声而倒。
两眼空荡荡地盯着天窗外的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