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眼皮都没有抬,从唇齿间挤出三个字:“滚铁钉。”
铁钉板是和鸣冤鼓一起做的,但是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用过。在库房里放的全都生了锈。
不仅如此,铁钉板上全是蜘蛛网,密密麻麻的住了好多蜘蛛,还有灰尘,厚厚的一大层。
太监轻扫了蜘蛛网和尘埃,将铁钉板搬了出去。
锈迹斑斑的铁钉板摆上了太华殿前台阶下的空位上。
铁钉板一米宽,两米长,十厘米高。铁钉又细又尖,生满了黄锈,别说试一试了,看着都疼。
女子和她的丫鬟卸掉了自己的衣服,换了一件薄薄的雪白的衣服,披在身上,但凡要滚铁钉的,是不允许你里三层外三层穿的圆圆滚滚的来的,衣服必须是白色。
因为那血,只有在白衣服上最为刺目,最能告诫其他的人,不要轻易敲这鼓,下次就是这个样子,也许你还没滚完铁钉,就命丧于此。
所有的大臣都围在了铁钉两旁,皇上和太皇太后坐在了太华殿门口的台阶最上方,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一切。
女孩已经卸掉了脸上的面纱,旁边的丫鬟捏了捏她的手:“主子,让奴婢来吧,您就别亲自上了。”
女孩倔强的摇摇头:“不,我要不亲自来,这状高不了。”
冯太后看了看台下的女孩,问身旁的太监:“可知此次告状之人是何人?”
太监看了看后,答:“老奴要是没看错的话,是王充华。”
“王充华?”冯太后喃喃自语道:“那个王充华?”
太监道:“就是半个月前,若菱姑姑说的,陷害冯贵人,小年会下毒之人的王充华,据说,当时是死了的,现在没想到又活了过来。”
冯太后转头看看东宫弘,东宫弘苦笑了一下:“皇祖母,孙儿没半点儿影响。”
太监赶忙道:“此人,皇上从未宠幸过。”
冯太后扬了扬唇:“一个没被皇帝宠幸过的妃子,有什么好争的,争下来了,皇上也对她没兴趣,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王充华看了看铁钉,紧紧握住了拳头。看热闹的大臣里,有一个臣子,往大臣堆里,往后缩了缩。他不是别人,正是王充华的父亲。
他在躲,往后躲。王充华不被宠,已成定局,早已沦为弃子。现在居然告御状,这不是直接得罪了皇上和太皇太后么!
一个弃子,弃就弃了,将来再送几个女儿进去,说不定还有契机。现在可好,退路全部堵死了,这可是毁整个大家族的前途啊!
王充华看了看铁钉,毫不犹豫的躺了下去。
尖锐的铁钉尖刺入肉里半厘米,再拔出来,翻滚过去。
惨痛的叫声在空旷的太华殿门口响起,王充华紧紧咬着下嘴唇,脸全部拧在了一起,豆子大的汗水,一滴一滴的从额头上溢出。
血慢慢的从身体上溢出,染红了洁白的衣服,星星点点的,如同渲染的花,却让人感到了恶心!
因为那股血腥味,飘散在空中,刺激着所有人的嗅觉。
但,没有同情,只是像看猴戏一般的,冷漠的看着。
两米!王充华咬紧了牙,凭着心底的那抹意念,奋力的滚了过去,生锈的铁钉扎进她的身体里,再拔出来,痛,全身上下撕心裂肺般的痛。
惨叫声此起彼伏,一声惨过一声。
终于,王充华滚过了两米的铁钉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丫鬟绿屏赶忙跑过去扶她,她颤抖着身体,战战兢兢的跪在了地上:“嫔妾要状告…要状告若菱和大冯贵人。”
王充华微微抬起了头,看了一眼东宫弘,痛的双眉紧蹙的道:“还有皇上……”
东宫弘皱了下眉,状告朕?朕怎么了?好像和她没有半分瓜葛吧!
牌子也没翻过,洞房也没入过,没打过她,也没骂过她,甚至连面,都好像没见过吧!
怎么,这样也是罪过?
王充华抬着头,仔细的仰望着东宫弘,这是她第一次,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看他,也许,也是最后一次。
一股悲鸣涌上心头,王充华整个脸都拧在了一起。这是我的夫君啊,从嫁入后宫到现在,一次面都没见过,直到此时,我才知道,他长的是何模样。
王充华冷笑一声,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若不是被害得这么惨,这辈子恐怕也看不到他了吧!
冯太后高高的坐在台阶上面,看着跪在台阶下微微颤抖的王充华:“你要状告谁?哀家没有听清楚!”
王充华手指微微弯了弯,想握成拳头状,但因跪趴在地上,也只是指头弯了弯:“嫔妾要状告若菱和大冯贵人滥用私刑,非法囚禁,残害无辜,仗杀嫔妾宫里十几个下人,无一活命。”
“嫔妾第一要状告若菱,仗着太皇太后的贴身宫女,特等丫鬟,无凭无据将嫔妾及嫔妾的下人抓到禁卫军私牢,想屈打成招,承认陷害大冯贵人一事,还要交出一个东西。”
“嫔妾至始至今都不知道,若菱到底要嫔妾交什么,嫔妾只知道,那东西,一定很重要,嫔妾在屋里好好的待着,竟祸从天降,一瞬间就被一个下人把主子给灭了门。”
“嫔妾第二要告的是大冯贵人。大冯贵人不是主谋,却是帮凶。当时,大冯贵人是在冷宫,却目无法纪,擅自出了冷宫,到紫醇阁,迫害嫔妾,及嫔妾的下人。她眼睁睁的看着嫔妾的下人一个个被打死,而无动于衷,冷血至极。她不是在冷宫么,谁给她的权利,可以出了冷宫胡作非为?”
“而这个人就是皇上。”王充华伸出了手,食指颤抖着指着东宫弘。
大臣们都议论纷纷起来,场面一下子闹哄哄的。
王充华指着东宫弘,有些歇斯底里道:“嫔妾要状告的第三个人就是皇上。皇上宠溺冯贵人,甚至冯贵人去了冷宫,也天天往冷宫跑。皇上后宫妃子众多,不是只有冯贵人一人!像嫔妾这样从未被恩宠之人,大有人在。”
“皇上偏心也该有个度。她既然进了冷宫,就该有个冷宫的样子。吃的是御膳房最好的,穿的也和平常无异,用的全是上等之物,这和在锦绣宫有什么区别?皇上更是离谱,皇家讲究的是雨露均沾,皇上可独独宠冯贵人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