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灼在一阵细微地震动声中醒来，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像某种令人安心的镇定剂。她眯了眯眼，试图对焦周围的一切。

这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居民楼旋转楼梯，材质是老旧的水泥，边缘被无数次地踩踏磨地有些凹陷。楼梯间的窗户破败不堪，透出阵阵的油烟和淡淡的霉味。

一盏功率极低的白炽灯悬在头顶，投下昏黄的灯光，“滴答”，因为过于安静，闻灼清楚地听到滕凛额头汗水滴落在台阶上的声音。

她不自觉地缩了缩，“别动，要掉下去了。”滕凛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却避开了会造成颠簸的一截断阶，“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到了。”

一层、两层、三层，拐了两个弯后，她们在一扇贴着夸张星星眼美少女海报的“痛门”前停下。闻灼明显感觉到滕凛周围有什么裂开了，她像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不情不愿地开口，“哇库哇库...”

“花生！”门内立刻传来一个预设好的元气电子女声，那扇贴的花里胡哨的“痛门”应声打开。

门后玄关堆满杂物：没解鞋带的帆布鞋东倒西歪，一把伞骨变形的雨伞靠在墙角，空气中飘着泡面与香草冰淇淋的甜腻混合味。

这看起来就像任何一个普通、甚至有点邋遢的独居女孩的家。

滕凛习以为常，她自然而然地背着闻灼走了进去，用脚带上了门。

玄关尽头的客厅像一个巨型谷物堆，堆满了各式各样未拆封的吧唧、手办。

屋内的采光不好，主要的光源来自于无数块悬浮在空中的光屏。这些光屏一边无声地滚动着复杂的代码和数据流，一边播放着动漫和游戏解说，绚烂的光影无声地交织闪烁，把整个房间映得光怪陆离。

背对着她们的娇小身影，塌陷在占据着整个房间最大空间的电竞椅里。扎着单马尾的女生头上戴着一对银色的猫耳耳机。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跳动，身体随着耳机内的音乐微微地摇晃，似乎已经沉浸在游戏之中不知天地为何物了，“哇呜，又死了…这大猩猩的怒意值绝对开挂了吧！猴哥猴哥，你是我的好大哥，拜托拜托，让我过一下嘛...”

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天然呆，和这房间的氛围诡异得契合。

滕凛面无表情地上前，敲了敲那对猫耳。

“邵筝。”

“呜哇！”椅子上的人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眼镜被耳机一挂歪到了一边。

她扶正了眼镜，狡黠地冲滕凛眨了眨眼睛，又好奇地偷瞟了下她背上的闻灼。

“滕凛姐？你回来啦！还……捡了个？嗯？什么东西？”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腾凛背后背着的的那团模糊不清的物体，“哇！这是新出的限量版等身抱枕吗？看起来破损度有点高诶……难道是什么战损限定吗？！”

闻灼无力地任邵筝戳戳自己的额头，所有的感知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

“说点人话...”滕凛小心地把闻灼放到一张还算干净的沙发上，“她需要处理伤口。然后，给她弄个新身份，要最高优先级加密，权限之外的。再准备一个安全屋，要‘静默’级的。”

“最高优先级？静默级？”邵筝歪着头，表情有点欠欠的，“哇……那费用可是要SSR级别的哦，滕凛姐你上次带来的‘遗物’只够付定金呢。”

她的目光又飘向闻灼，随手抓起一个散落在地上的抱枕抱在胸前，像虫一样地蠕动到闻灼的面前，“这位小姐姐你是什么招惹了什么不得了的人吗？我这边也有一个超——级大的麻烦呢！”她拖长了尾音，像是分享一个刺激的小秘密，“不过嘛，暂时被我甩掉啦！想抓住我可没那么容易，毕竟我是宇宙小天才。”

腾凛没理会邵筝的插科打诨，声音里带着不容错辨的警告，“邵筝，她是自毁路径的，纯度很高，别和你洗过的那些搞混了。”

洗？洗什么？

闻灼听不太清她们的对话，锈蛛遗留在她体内的毒素并未被清除干净，她这一路都是昏昏沉沉的。

即使注射过特制的针剂，她左腿被锈蛛咬过的地方还是呈现出一种死一般的灰败。

滕凛扔给邵筝一个小型数据存储器：“定金。尾款老规矩，下次任务补给你。现在，赶紧处理她的伤口，我只是注射了特制针剂让毒素不再扩散，现在已经过去快三个小时了。”

“yes！my lord！”，邵筝接过存储器，蹦蹦跳跳地拿回来一个印着Q版护士角色的卡通医疗箱，里面堆积着花花绿绿的贴满贴纸的医疗用品。

她检查闻灼的伤口，“看起来有点麻烦呢…锈蛛的腐蚀液，混合着很强烈的自我折磨的念力残留。嗯，得先用中和剂中和念力，再用再生凝胶…还好我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副本补给，嘿嘿！”她突兀地笑笑，看起来傻里傻气的，动作却意外地轻柔熟练。

像完成了一场cos团队辅助的游戏，邵筝满意地回到自己的电竞椅上。她小小的手指在那些光陆离奇的光屏上快速点了几下，一开始的游戏界面瞬间缩小到角落，光屏主体被复杂的代码和网络接口界面占据。

邵筝专注地盯着流光溢彩的数据流，手指如飞地在虚拟键盘上操作，“……加密协议要用‘金色暗影’版的呢，还是‘圆神’契约式的好呢……啊！决定了！用‘多重冥界结界式加密’！听起来就比较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