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一时不一定就是你我想的那一时。”云岫反唇相讥。
胭脂长笑之后,答道:“不管是不是那一时,既然你去过了喜鹊那里,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我等你,不见不散,否则,暮家二小姐的项上人头我可不敢保证还能稳稳地长在她的脖子上。”
“你动了暮小姐,暮家不会善罢甘休。”
胭脂嘴角一掀,“暮家?我何尝怕过暮家?一个要死不活的药罐子,一个不中用的女瞎子,就算是一齐上,也不见得能赢过我这手中的鞭子。”
“说的不错。”
胭脂愣神,云岫竟然没有反驳她,反而是赞同了她的话。一时间,她辨不清这是递到嘴边随时可咬的鸡腿子还是一颗裹了糖衣的屎蛋子。
“先行一步。”云岫的足尖轻点,消失在了一排排屋顶之上。
胭脂望着她的背影出了神。
甄音杳从角落里走出,披在肩头的轻纱往下滑,露出了一抹香肩。
如月色一般撩人心弦。
她的手指一挑,轻纱又挂上了肩头,遮住了这撩人的艳色。
“金丝雀,你的药似乎无作用。”
甄音杳别过脸,抬手触了触冰凉的唇,她不悦地说道:“我的药无作用,叶惊阑的药可不知道有无作用。该死的,我怎么就碰了那杯添了个东西的酒。”
“那是你自己蠢笨。”胭脂不留情面地骂道。
“是,姐姐说得对。”
“你可知道阴阳怪气之人都没有好下场。”
甫一说罢,胭脂卡住了甄音杳的脖颈子,她微笑着,吐出一句:“这白皙修长的脖子,一用力,就折了。你说,我该不该折了它?”
甄音杳被扼住了咽喉,欲咳嗽,断断续续地发声,反倒成了像奶猫儿细细的呻吟。
“算了,姑且饶你一命,你死了,姓方的就没这么好拿捏了。”
“卑鄙。”甄音杳紧握的拳上略显青筋。
胭脂不以为意地瞅一眼,“省省力气,你得庆幸你还是个有用之人,不然你早成了荒郊野岭被狗叼走的死尸了。”
甄音杳怒不敢言。
她深知只能智取,不可以蛮力斗狠。
……
日落。
黄昏暮色,薄雾萦绕。
在城中遍寻,真就没找到花钿和点绛以及鸦黄这三人。
云岫并不担心黛粉,她已出城,定当护得自己同炼梵安好。
她握着剑。
一步一步地走向入山处。
城南方向,人烟稀少。
独身一人入山,这是她的决定。
叶惊阑不见了。
像析墨一般,毫无征兆地消失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教人不禁揣测着他们遇上了什么人和事,会不会有不测之风云。
孔宿委婉地表示爱莫能助。毕竟他将自己的性命与暮朗紧紧捆绑在了一起,暮朗在,他在;暮朗死,他会死在暮朗之前。
云岫本就没考虑孔宿会出手相助,只求他别添乱。
星错醒了,如她所料,被方梦白撂在暮府大门的星错是假的。
那真的星错呢?
只有天知道。
鹿贞把眼睛哭瞎了。这个有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的姑娘每日睁眼第一件事便是怨怪自己没能保护好暮涯,闭上眼后还会因这件事失眠。日夜不安,泪水不绝,到了最后,视物模糊。
暮朗是个心善的,为她请来了江增,江增开了方子后再三叮嘱不能再落泪,否则这双招子只能瞎了。于是鹿贞在人前总是呆坐在一处,目光空洞,到了人后悄悄拭泪。暮朗派人看着她,似乎作用不大。
俗话说得好,女人是水做的。在暮朗看来,鹿贞是大江大河的源头,这泪花儿就没有断绝过。
抛开暮府中的人和事。
云岫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伴随着一片枯叶落下,她漠然的神情稍稍缓和。清亮的眸子里,闪过比眸子更亮的光。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娇笑。
云岫闭了闭眼,脑海里浮现出纵马驰骋的快意恩仇。
有风。
风里卷起了醉人的香,是花朝城里不知来路的花草香。
“一个人,感觉如何?”身后那人朗声问道。
云岫没有回头,拔了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