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是一场阴谋,且是蓄谋已久。
撇开胭脂不谈,从她迈进凌城的那一瞬开始,她便落入了她们设定好的每一个圈套里,当真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她以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然而现实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她连整个罩着浓雾的局的边缘都未曾触碰过,谈何置身事外?
在凌城城西同潮澈一战,潮澈战败,吐露了一个要命的身份——她不是麻雀。
那麻雀是谁?自然是明如月。
潮澈也是万翎楼中之人。思来想去,她的名号和乌鸦更贴切些。总是在暗鸦的遮掩下来去匆匆,姑且算作是乌鸦吧。
而后是苏翊回忆里的孟寒初,不知名号,但有翎羽花佐证,她是万翎楼的人,不会有差。
再者便是胭脂,董婆婆……
这还是在明面上摆着的人,藏在下面的呢?
只有天知道。
“云姑娘,你有多少把握端了万翎楼,救出暮家二小姐?”蒙歌吸溜鼻子,抹了抹人中处的点点鼻涕泡儿。山风吹得心窝发凉,再加上在水里“泡”过的屁股墩儿被风吹得凉飕飕,冷冰冰,不论是上,还是下,又或是里,是外,全是拔凉拔凉。
伤风了。蒙歌不经大夫把脉,自己下了结论。
他正想说上几句求得蒙络的同情,头疼脑热伤风……这种小病小痛砸到了自己的头上,怎么着也得骗上几滴同情的眼泪花儿。
他如是想了,更想要如是做。
只是云岫一言挡了他拿腔作调的博同情之语。
“敢问蒙壮士有几成把握?”
被称作“壮士”的蒙歌咧嘴笑,青青绿绿的菜叶子还卡在牙齿缝里不偏不倚。
蒙络则是慨叹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蒙歌被蒙络的话刺中了心,还没暖半分的拔凉拔凉的心窝窝里像是被狠狠地扎了一根刺儿,还是自家妹子亲手插进去的,如此残忍。
“你以为你英勇神武,走哪儿都有人唤你一声英雄?”蒙络一把捏住了蒙歌的耳垂,两个手指拈起,猛地一掐。
“啊——”蒙歌腾地一下跃起。
蒙络赶忙箍紧了他的脖子,生怕自己被他丢了出去。
云岫摇摇头,“我说的壮士可没这一去不还之意。”
蒙歌只顾着火辣辣的耳垂,和被人圈得死死的脖子。
蒙络担心着自己的生命安危。
没人顾得了云岫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紧赶慢赶,一路玩闹说笑,下山很是容易。
云岫站在无人的长街上,任由怒号的阴风吹得她的衣袍鼓鼓的。
丝丝雾气缠绕在屋檐上,树冠上,沿路的青草红花上。
还是那个熟悉的花朝城。
“躲。”云岫沉下声说道。
话音刚落,直楞楞迎面而来的是一支淬毒羽箭。
箭尖上蓝盈盈的光一闪而过。
云岫侧过身。
拉弓射箭之人的力道很大,这支羽箭愣是没有在她目光所及的范围内掉落在地。
又是齐齐而发的羽箭,从四面八方来。
要她的命?
云岫冷笑着。
从容不迫地避过了这些羽箭。
“此地不宜久留。”尽管脑袋常常不好使,但对危险极其敏感的蒙歌当机立断,“云姑娘,你快走。”
“嗯?”云岫皱了皱眉头。
蒙歌摊开的手心里,赫然是一枚暗镖。
暗镖没伤他,不过他的手是破了皮的,这暗镖上如是有毒,他只得认命。
“壮士以手接镖?”云岫想要调笑一句缓和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