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闭嘴。”
容莹咳出血后好像气顺了些,瞪着一双妖媚的眸子讥诮又隐痛的看着病怏怏的卢怀远。
卢怀远被她这一刺,声音顿住,面上依旧没什么怒气,仿佛已经习惯了她的辱骂和刁蛮。眼神一如既往的温和,却不带半分感情。
卢老夫人气得满面霜寒,看样子恨不得将容莹给碎尸万段。皇家的公主再是尊贵又如何?娶回来还不是得当个菩萨一样供着。她今日若死了,整个卢国公府都得跟着被茗太妃迁怒。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容莹却不依不饶,“进宫,去给我把太医院的御医全都请来,我就不信郭子凤能一手遮天收买整个太医院…”
花容再好的脾气此刻也忍不住了,“公主,李太医和吴太医的医术在宫里都是佼佼者…”
“你给我闭嘴。”容莹自小娇惯,本身脾气就不好,如今又身在病中,看见讨厌的忍,越发脾气暴躁,说话也不饶人。“本宫知道你们是什么心思。一门一个个的,都巴不得本宫死是不是?呵呵…告诉你们,本宫…本宫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你们…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小人,本宫不会让你们的奸计得逞的…”
她正骂得起劲儿,屋子里人人都不说话,表情各异。愤懑而不敢言,顺从而害怕。她瞧见了,越发得意,想要再骂,忽然觉得腹部一阵绞痛。她睁大眼睛,双手捂着自己的肚子,脸色渐渐扭曲。
“啊…我的肚子…好疼…”
丫鬟们又开始手忙脚乱起来,卢老夫人纵然心里再气此时也知道她的身体最重要,忙道:“太医,快开止痛药…”
她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得碧春一声惊恐的尖叫。
“血…公主…公主在流血…”
卢老夫人一听这惊叫心中不安,太医顾忌男女之防又不敢近前,只得匍匐在地。眼看床单垂落地面,带出的血慢慢晕开,七凄艳而刺目。
两位太医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无言的叹息<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毒素入体本就胎儿不保,还如此的激动更加速了毒素的蔓延。眼下看来,这孩子只怕已经流掉了。
花若皱着眉头,拨开帷幔走了进去,入目所见让她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容莹躺在床上,双手捂着腹部,脸色因为疼痛而扭曲,床帐和床单都被她抓得凌乱不堪,惨不忍睹。
她轻轻一叹,走出来,对满眼希冀却隐约了悟绝望的卢老夫人祖孙几人轻轻说道:“公主…小产了…”
卢老夫人颓然的坐了下去,表情呆滞而隐约凄然。
卢国公没有说话,神色有些可变惜,
最安静的是卢怀远,他静静的坐着,神情波澜不惊而从容淡定,或许是早有准备是以真相来临的时候才那么容易接受。
无人看见,卢怀泽悄悄松了口气的表情。他暗自拭去额头上的汗水,看了看满屋子跪在地上的丫鬟和不说话的父亲,走到卢老夫人身边,低声安慰:“祖母,事已至此,您也别太难过,身体最重要。”
卢老夫人面色悲绝,嘴唇颤抖着,吐出三个字。
“造孽啊…”
卢怀泽眼神一跳,划过一丝心虚,仔细看她神色,又暗道自己吓自己。
他低着头,忍住不去看从里面渐渐蔓延而出的血迹,鼻尖却被那血腥味刺激着,时时刻刻搅动着他不安的神经。他开始不安,想找借口离开,看向静坐不说话的卢怀远,便道:“大哥,病中之人不宜见血腥,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得帷幔深处,容莹似乎从失去孩子的打击中骤然回过神来,发出尖锐的惊叫。
“不——”
那声音尖利刺耳,如雷鸣般震得他耳鸣嗡嗡作响,更刺激得他内心深处黑暗的一角慢慢扩大,心情便越发的烦躁和沉重起来。
他更不愿承认,心底那一丝丝愧疚正在无限的扩大,渐渐升华成了恐惧。
“大哥,我们走吧…”
容莹已经在哭吼,“我的孩子…”
再是强势霸道阴狠毒辣的女子,在面对自己孩子的时候,总是有着天性的母爱情怀。
一生顺风顺水的容莹无法接受骤然失子之痛,哭得惊天动地撕心裂肺,仿佛要撕碎这夜色的宁静,换来地动山摇的海啸山塌。
叶轻歌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被鲜血濡湿了的床单滴滴答答的血不停落下,在地面上晕开鲜艳的花朵,鬼魅而瘆人。
她手指悠然收紧,再多的淡然自信从容不迫也在此刻破裂。撕心裂肺的是容莹,痛的却还有她。只是容莹比她幸运,可以无所顾忌的吼出来,她却只能将那些埋藏在骨髓里的疼痛含着血咬在齿缝间,来日化作森冷的利剑,刺进仇人的胸口,报仇雪恨。
而此时,她只能麻木着,轻轻说道:“表姐,节哀。”
容莹满腔悲痛无以复加,根本听不见外界所有声音,声声哭喊断人心肠<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孩子…把孩子还给我…我的孩子…”
那一声声凄然而悲绝的嘶吼,如利剑一般凌迟着卢怀泽的心。他扶着卢怀远的手在微微颤抖,尤其是那‘孩子’两个字,让他面色微微发白,眼底不期然划过一抹疼痛的色彩。更多的是愤然和不甘,以及浓浓的戾气阴霾。心里突入起来的巨大情绪让他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的加重,直到卢怀远忍不住疼痛呻吟一声,他才恍然惊醒。收拾好所有情绪,歉疚道:“大哥,对不起,我…”
卢怀远看着他,眼神很温和,他却觉得大哥的目光意味深长得让他惊慌颤抖。尚且还来不及说什么来缓解心中的惊疑害怕,卢怀远便淡淡道:“有劳两位太医和花若姑娘了,家门不幸,怀远纵是悲切却无可奈何。几位回宫后如实禀报即可。怀泽…”
他淡淡的吩咐,“送两位太医和花若姑娘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