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张本希参见皇后陛下!甲胄在身……”
皇家规矩,军将出征,身穿铠甲,跪拜不便,确实可以免礼,但现在老仙儿虽掌军务,都是别人在打仗,哪曾穿过一天铠甲?
这时急了没得借口,竟就胡唚一气,听了自己更加慌『乱』,口干舌结,竟痴呆似地站在那儿发抖。
张冰洁看了着急。千里之外,又是倾覆之后,帝后积威,竟仍然能辖制一人如此,真是叫人想不透!
好!父亲说不出来女儿说。她当即厉声问了一句:
“大青铜刻已脱离版图,乃一独立王国。两方敌体。辛氏来此,岂可仍旧以国母自居,俯视我君王?竟不知相敬如宾么?”
这话铿锵有力,却又说错了。听她语气,似乎也知新夏皇后仍旧是眼前这个女人,也不想委屈她,却也要她识相知趣,纡尊降贵,把自己当作普通客人,不得高高在上。
但是话说出口,却用了一句形容人家夫妻相敬的话,这就不但殊非她自己的本意,也让辛氏立即感到受了侮辱,老仙儿听到,更如芒刺在背,说也不好,不说却又不行!
怎么说?只能先表示女儿说错了。错了怎么表示,自然只有谢罪。怎么个谢法?是臣对君,还是藩王对帝后?
一连串的念头在脑子里竞相通过,却甚难权衡,结果反堵到了一起。他心中更慌,不知不觉就跪了下来。
“罪臣张本希——”他张口便说,声入己耳,却又呆了:怎么寡人倒成罪臣了?
张冰洁再也忍不住,上前两步,一把拉她父亲起来,呵责道:
“女儿说什么来着?现在两国敌体!敌体!就是说,父亲与她是一样的!为何又是跪拜,又是罪臣的,叫人听着,还以为仍旧是在柏原宫里!
“就是在柏原宫里时,父亲也曾当过天子。那一日,女儿还亲耳听到,她称父亲为陛下,还自称臣妾!
“那时如此,如今更是如此!人到西边来,她就是父亲的臣妾!臣妾!既是臣妾,就应侍奉,父亲还不笑纳了她!”
辛氏气得几乎昏了过去。
老仙儿气急败坏,指着女儿说:
“你——你——你这孽障!岂敢如此无礼!”
张冰洁本已生气,却见老父动怒,竟然骂了自己,又委屈又气愤,两眼红红的,一时无处撒气,转身砰砰几声,踢了那猝不及防的韩陆二妃几脚,嘴里骂道:
“我恨死你!恨死你!这么不尊重!原是你记挂着几个狐狸精,女儿才费心费力与你弄了来。不想见了之后,竟仍旧把她们当作主子供!那女儿岂不是奴才的女儿了!
“要这样讲,女儿在那边宫里时,曾经惧怕过她们哪个来?也一般的畏我妒我,便似扎在她们肉里的一根刺!如今好了,堂堂王女,竟不如外人!索『性』父亲也把女儿当成了一根刺!女儿还要这『性』命做什么?”
说着她一跺脚,提起裙裾就要往外跑。
老仙儿急坏了,连叫:“拦住!拦住!女儿你往哪里去?”说着也不管那整院子的莺莺燕燕了,只顾跟着撵,一直跑出院子来。
张冰洁哪是真的负气不想活了,不过因那场面过于尴尬,一顿闹开,好换个局面。见父亲追了出来,她便放缓脚步,在一片月季花旁边慢跑着兜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