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并未消失,但一种更强大的情绪——守护的欲望,让她颤抖的身体重新站稳。
我不能成为他的累赘!
她闭上了眼睛,放弃了用视觉去对抗那些恐怖的幻象。她将所有的意念,都沉入自己的内心,去寻找那股与笔架峰相连的、唯一的指引。
在极致的黑暗与恐惧中,她胸口的“清心符”散发出温润的暖流,而肩上的“墟印”则传来阵阵刺痛,一冷一热,在她体内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就在这股力量的催化下,那丝微弱的灵蕴感应,轰然爆发!
在她的精神世界里,一根微弱、却无比坚韧的金色光线,猛地从无尽的混沌中射出,穿透了所有幻象的迷雾,精准地指向了左前方的一个点。
它就像一盏灯。一盏在黄泉路上,为她而燃的……心灯。
“萧辰,”她睁开眼,眼中的迷茫和恐惧一扫而空,只剩下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坚定,“相信我。往左前方走,三点钟方向,七十步。”
萧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但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点头:“好。”
一段奇异的生死同行,就此展开。
萧辰手持破障尺,步步为营,将所有的精力都用来维持那片小小的安全空间,为她抵御着来自外界的一切侵蚀。
而凌雲则紧闭双眼,完全屏蔽了视觉,将自己变成了一个最纯粹的导航者,凭借那盏“心灯”的指引,为他校正着每一个步伐。
“再向右偏半步,前方有陷坑。”
“停。等风声过去。”
“直走,不要理会任何声音。”
没有多余的交流,只有最简洁的指令和最彻底的信任。他将他们的安全,交给了她的感知。她将自己的性命,托付于他的守护。
不知过了多久,当凌雲感觉体内的灵蕴即将耗尽时,萧辰沉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们出来了。”
她疲惫地睁开眼,刺眼的阳光让她一时无法适应。回头望去,那片如同活物般的黄泉瘴,依旧在他们身后翻涌盘踞,仿佛一个被甩脱的噩梦。
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未涌上心头,眼前的景象便让他们的心,再次沉入谷底。
在瘴气边缘的空地上,赫然是一个被遗弃的宿营地。倒塌的帐篷,散落一地的地质勘探设备,一切都显示,这里的主人走得非常匆忙,或者说,根本没能离开。
萧辰俯下身,仔细查看,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营地中央一堆熄灭的篝火灰烬上。
他用树枝拨开灰烬,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凌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在灰烬之中,静静地躺着一样东西——一枚被烧得焦黑,却被某种利器极其干净地剥离了所有血肉的人类下颌骨。
而在那森白的骨头内侧,用一种极为残酷的手法,烙印着一个狰狞的、如同深渊旋涡般的黑色符号。
“是‘归墟’的‘烙印’……”萧辰的声音,冰冷得像是从九幽地府传来,“他们用这种方式,来宣告自己的‘所有权’,并且……祭祀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