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匹黑芙蓉在襄阳城百里外的驿站,便被漕帮的人领走了。
寒天催日短,风浪与云平。
越往北走,日头越短,李余年第一次见着了下雪。
下在夜里,噗扑簌簌的,细润无声。
陆岩是洞庭湖畔定远镖局的预备镖师,走完这一趟京城,便能升任镖师。一月二两工钱,差旅还有贴补。
来前与小师妹商量好了,升了镖师就跟师父提亲。
押运的两箱货物,是两箱瓷器。做工精细,造型贵气,是洞庭长街瓷器行的老郑头给京城权贵定制的。
走的大多是水路,师父给镖箱里填满了茶叶,瓷器埋到茶叶里。到了京城交了差,把茶叶卖给京城的铺子,一举两得。
倒不用怎么操心破损,只是时刻要个人看着。
下船过了上阳郡,离京城只有百余里了。陆岩心里有些兴奋,更有些憧憬。
情况在镖队路过一片树林时直转急下。
十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四名师兄刀都没拔出来,便被抹了脖子,鲜血喷溅出来的声音,滋滋作响,令人毛骨悚然!
师父满脸是血,护在他身前,嚷着让他快跑。
一柄钢刀刺穿师父的前胸,从背后透出,温热腥气的鲜血喷了陆岩一脸!
裤裆里腥臭难闻,腿肚子转了筋,双腿抖如筛糠,压根就站不起来!
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用尽力气也发不出一丝声响!
陆岩大口喘着气,眼泪鼻涕,默默地流了一脸。
一柄钢刀顺劈而下,刀影在陆岩的瞳孔中放大。
师妹,我要死了,对不起!
陆岩心里唯一的念头闪过。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响起,近在眼前的钢刀应声而飞!
“你俩守住路口,别让他们跑了。”一名黑袍汉子与陆岩擦身而过,身影所过之处,带起一股旋风。
只一个照面,骨裂声响起,挥刀的黑衣人便软了下去。
黑袍汉子脚步疾点,一个变向,往远处镖车冲去。
围着镖车的,总计十三人!
黑袍汉子几个起落,冲入人群。
陆岩看到了一幅来自地狱的景象。人影像丝帛一般被撕碎,残肢内脏横飞,落在四处,鲜血喷洒在地面上,一片漆黑!
惨叫声此起彼伏,骨头断裂声如劈开干柴!
半柱香的功夫,十人毙命!
汉子手里提着一个活口,逼问着什么。
那最后一名黑衣人在喊了声什么话之后,便软了下去。
“死了,牙槽里藏了毒药。”黑衣汉子说道。
陆岩在晕倒前,最后看到的画面。
两名女子向黑衣汉子走去,一名身材高挑的妇人,一名清秀靓丽的少女,二人手持布条,正擦拭着手上的血迹。
“是官船上碰到的那一批人吗?”麝月问道。
“应该是,服饰武功都差不多!”李余年回道。
“镖箱打开了,瓷器碎了一地,应该是在找什么?”窦迎雪说道。
三人在镖箱里摸索起来。
除了所剩不多的几件瓷器,什么都没有。
“此地不宜久留,前面有个驿站,会有人经过。”窦迎雪说着,拿了个瓷瓶塞入怀中。
“那小子怎么办?”李余年问道。
“带到驿站去吧,那边有我漕帮的留值人,交给他们查一下来历。”窦迎雪说道。
离开驿站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