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无殇默了默,十分认真地算了一下,才道:“半年时间足够将婚事准备完美了。”
“我问过有经验的人,成亲最好趁着年底的好日子。”
说罢,他深深地凝着她,“唯独一件事,只怕半年做不好。”
凤明曦不抱什么期待地瞄他一眼,“什么事?”
所有情绪还停留在令她难以接受的“艰难”事实——她还有半年时间就失去单身自由,成为禁锢在高墙大院的富贵鸟。
一想到不能跑不能跳,必须规规矩矩走路,必须笑不露齿的日子;她就觉得她未来的人生一片灰暗。
凤明曦真怀疑自己继续深想下去,总有一天会忍不住悔婚。
或者在成亲当日做出什么逃婚的行为。
她及时刹住那些灰暗的念头,精神蔫蔫地垂着眼睛。
南宫无殇刮了刮她鼻子,见她情绪不高,他的心也微微揪了起来:“小曦,嫁给我并没有那么可怕。”
“首先,我不会限制你自由。即使你你成了亲,你也无须为我改变什么。”
“其次,就算我的家人暗示或者要求你做什么;你也大可以不必理会。我娶你,是要让你幸福的,而不是让你受委屈。”
“总之,我们成亲后,你除了名字冠上我的姓成了我的人;别的,只要你不愿意,什么都会改变。”
“刚才我想说的事,是你的嫁衣。”
凤明曦傻了半天。
良久,才眨了眨眼,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问道:“如果我不会绣嫁衣,那该怎么办?”
她可以悔婚吗?可以不用嫁吗?
凤明曦绝不会承认她有深深的婚前恐惧症,就是觉得嫁入门第尊贵的世家大族里,要守的规矩太令人恐惧。
而她,作为受过高等教育,信奉男女平等的现代女性;实在很难适应种种将一辈子只依附寄托于男人的古代女人。
仅此而已。
悔婚?不嫁?
这姑娘,当他提亲是闹着玩的吗?
男子仿若剔羽的眉毛往眉峰拢去,俊脸微微沉下来,只隐隐板着脸;就透着一股让人敬畏不敢质疑的气势来。
他直直盯着她双眸,沉声问:“小曦,你这是盼着我去死吗?”
这话太重,就如一记闷锤一样突兀地重重击在凤明曦心上。
几乎震得她心神俱碎。
她着急得骇然地用力握住他的手,连声急辩,“呸呸,少胡说八道。”
“我只盼着你能长命百岁、岁月绵长;什么盼着你去……你别随口栽赃;也少说这些不吉利的咒自己。”
她说得急,眼神却莫名地闪了一下。
就算、就算她不嫁给他,她也不会嫁给别人。
不管怎样,她总是希望他活得越长越好。
这时候,她还分了一下神,明显心虚来着。
而且,说到底,她这表现,明显是心里对与他成亲的事还带着情绪与抵触。
南宫无殇心里一时真是五味杂陈。
即使这姑娘令他又爱又恨,他也从来没想过放手;更从来没想过以后他的人生,会缺失她的存在。
“知道着急?”虽然眼见一句话把她吓得小脸都发白,他有些心疼;却也难抵心头郁气,这会,南宫无殇仍板着脸,不肯让她轻易看穿他对她心软,“那你还说那么戳心的话来伤人?”
少女不服地撇了撇嘴角,她刚才明明没有说出来,是他瞎猜的好不好!
南宫无殇似笑非笑地斜睨着她,“是我瞎猜吗?”
凤明曦简直被这近乎实质洞穿她内心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到底不愿意继续拿这事刺激他,免得惹急这家伙抽起什么疯来,反而后果难料。
只得软了软语气,道:“我坦白告诉你,我这双手拿锅铲还行;拿绣花针之类的,绝对不在行。”
言下之意,这嫁衣——不管是给她半年时间还是三年时间,都一样结局,她可绣不出来。
南宫无殇哪里是真的不知道她不会刺绣。
刚才不过故意拿话促狭打趣她一番而已,谁料会引出她那么大反应;还一不小心勾出她的心魔来了。
简直得不偿失。
如果有后悔药的话,南宫无殇此刻肯定会毫不犹豫吞下去。
这事,都怪他自己。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