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达这个人的存在,就是此刻盐课提举司最大的‘隐患’,有人整日提心吊胆,生怕这个盐商一下子醒来,随便咬出几个人,衙门的人再将这些抓走。
人们都早已领教过了:仲大人,是真的敢打、往死里打那种的主儿。
好在负责看守的衙役全部为一等,仲逸再次核选,并由库副使肖大可,还有跟班程默负责带队,别人自然无法进出。
“这个耿达,生前是盐商,那么多的银子,视山珍海味为糠菜,再看看,死到临头了还拖累了我们”。
门外,肖大可与程默这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大度都是些抱怨和调侃之言,权当是为打发时间的。
屋内的空地上,陶雯儿正向刘妙妙介绍着用药情况,并吩咐她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刘妙妙不时的点着头,似乎既算是一种礼节,又好像在应付着陶雯儿的嘱咐。
“那个……就是耿达啊,怎么看着和几天前一模一样的”。
刘妙妙的目光一直在耿达的身上,看的颇为仔细。
她兴趣不减的样子:这位李太医真的是太神了,我终于有机会看:起死回生之人醒来后的第一反应了。
程默的鬼故事算是白讲了,刘妙妙似乎压根就不怕这些‘人吓人吓死人的’鬼话。
“李太医呢?怎么没有见到他?”。
刘妙妙四下张望,却有些失望。
陶雯儿做出一个手势,而后向一旁的屋子指去:“小点声,李太医在那个屋里,他岂是你那么容易见到的?比我们仲大人都难见多了……”。
这时,程默走了进来,他向这二人说道:“听李太医说,不是今晚,就是明晚,耿达就能醒过来,这个该死的盐商”。
陶雯儿略作沉思道:“那今晚的药,就由我来熬吧,明晚再妙妙姐……”。
刘妙妙急忙摇头道:“不不不,还是都由我来吧,这些天尽委屈妹妹了,这些粗活岂是你做的?”。
陶雯儿吐吐舌头:“在福建老家时,我倒是经常学着熬药,我叔父就是我们那里的郎中,这些年我们一家人几乎也就没有什么病灾的……”。
刘妙妙比陶雯儿年长些,看来她这个做‘姐姐’的是拿定了主意。
‘熬药我也会,之前学过些……’。
顿时,家里有郎中的还真不少。
程默在一旁笑道:“雯儿你就听妙妙的吧,反正有我在,还有很多故事没讲呢……”。
‘既是如此,那就不打搅你们了……’,说完这句,陶雯儿缓缓退了出去。
似乎想起了什么,刘妙妙向正欲出门的程默问道:“程大哥,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件衣衫未拿,能不能回去取一下?天黑、怕冷……”。
程默笑着说道:“不行,仲大人有命:任何人不能随意进出,还是等耿达醒过来再说吧”。
不就是件衣衫嘛,片刻之后,程默从柜中取来一个包袱:“都是新的,都归你了,想穿那件穿那件”。
陶雯儿淡然一笑:‘程大哥倒是想的挺细心的’。
程默微微摇头:“不,是仲大人考虑的周全,我只是个跑腿的”。
这个该死的耿达,让这么多人候着,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程默比划着手势,而后笑着走出门外……
夜色中,盐课衙门格外的安静,除了那些平日里经常亮着灯光的屋子外,因耿达和鲁大头而增添了几盏新灯笼,似乎在隐隐提醒着众人:这事儿,还远远没有了结。
毕竟是秋末冬初的时节,夜幕降临时难免阵阵微微的寒意,令人有些心头凉凉的。
屋中灯光正亮,刘妙妙独自坐在窗前,一脸的忧郁。
那一小碗药早已熬好,她有独自一个房间,除传唤外,就可住在这里。
艰难的抉择慢慢酝酿,从起初在那个专门卖玉的小院中,无论程默还是仲逸,刘妙妙丝毫没有从他们身上看到一丝恶意。
她为何要来盐课提举司?为何要设法接近仲大人?为何要频频打听耿达的病情?
如今倒好,终于‘如愿以偿’,但刘妙妙的心中却再也没有一丝的成就感。
夜渐渐深了,不少人早已安然入睡,刘妙妙依旧坐在那里,与之前的姿势没有半点不同,唯有屋中的油灯被吹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