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若有所思的盯着地上杂乱的脚印,看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也曾这样闹过。只是她那时家家户户点的不是红灯笼,而是点灯,大人们给的糖也不是冰糖,而是巧克力。
往事越想越心伤,她才二十出头,已经感觉自己活了两辈子。
关上窗户,把热闹隔绝在外,梧桐洗漱上床睡觉,探身要去吹油灯,想了想,又把脑袋缩回来,任由油灯自己燃烧。
过年时是不能灭灯的,不吉利。
她本来睡得很沉,赶路实在太累了,她每次都恨不得睡个天荒地老。
而今天子时一到,她却自动醒来。
枕头底下压着两个红纸包,一个是给她自己的,一个是给南星的。
“新年快乐。”
她把一个红纸包塞进口袋。
“新年快乐。”
另外放到床尾,以前南星和她一起睡帐篷的时候,就老是睡在那个位置。
历尽艰辛,梧桐回到凌云府。
凌云府是个温暖的好地方,彼时冬雪已融,青翠的草芽儿冒出了尖尖的脑袋,走在河畔时,还能听到悦耳的鸟叫。
路上行人也多了起来,各个笑容满面,度过了一个好年。
梧桐把马送到驿站,二手卖掉,把银子塞进包裹里,步履不停的走向王府。
王府还是王府,石狮子还是石狮子,台阶那么高,像是在无声的拉开与百姓之间的距离。
梧桐在看见王府时,其实不是很能将它与段扶风联系在一起。
王府虽美,终是人间建筑,而段扶风却仿佛是应该活在仙境的。
大门外有两队侍卫把守,梧桐没有人带领,走过去就被拦了下来。
“我要找银铃公主。”她说出自己的来由。
侍卫们面无表情,只是拦着不让进,并没有人打算要进去通报或是怎样。
也是,平白无故过来个人说要见公主,就去通报,那银铃一天到晚也不用做别的事情了,光接见来客。
梧桐自知登门有些鲁莽,然而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
她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找南星,见银铃,是她找到南星的唯一途径。
进不去门,她没有离开,往旁边走了几步,蹲在墙根下,注视着来往行人。
她抱着一丝希望。
外面天气这么好,银铃可能会出去玩,玩了之后她总得回来,这样她就有机会见她了。
还有李得明,他总该是认识她的,或许能为她引见一番。
从上午一直等到了下午,梧桐揉搓着自己蹲麻的双腿,向小贩招招手,摸出铜板买了两个馒头,填进咕噜直叫的肚子里。
她打算等到亥时再走,要是亥时银铃还没有出现的话,她就先去找家客栈歇歇脚,休息一晚,明天继续来等,总之看不到人不罢休。
或许是她的固执感动了上天,在日落西山之时,路的那头竟然真的缓缓驶来一辆马车。
马车是四匹马拉得,每匹马都是通体乌黑,皮毛油光水亮,相当健壮。
赶马车的人身着王府侍卫服,不苟言笑,一心一意的赶着马。
车身以坚硬厚重的榆木所制,外面涂了黑漆,平整光滑。
马车车顶的四沿交接处,都挂了小巧的铜铃,风吹过时铜铃发出悦耳的轻响,车内的窗帘也会随之飘荡,露出里面内景的一角。
能坐这样的马车,自然不会是王府的下人。
梧桐不知道里面的人是不是银铃,不肯放弃机会,丢了剩下的馒头就跑过去。
她不敢挡在马前,那样容易被人当成刺客或闹事的,她只跟着车跑,眼睛竭尽全力的透过窗帘缝隙往里瞟,企图看清车内乘坐的是谁。
如此跟着跑了十来米,窗帘一直起起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