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咖啡厅喝了一下午的咖啡,喝到肚子发胀。
然后在外滩从黄昏走到星星点亮夜色。
第一次见面,他们却觉得好像五百年前就相识了,喜好一致,兴趣一致,无论说什么,对方都有热烈地回应,他们看风闻花晒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就是不想说再见。
却唯独谁都没有提到温庭笙的妻子与婚姻。
温庭笙和吕秀芝都刻意跳过了这个话题。
不过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刊登温庭笙相片的报纸,是母亲的葬礼上拍的。
刊登的照片,是温庭笙和赵昭平一起,身边还有几位重磅吊唁宾客。
如警察局的局长,沪城商会的会长,报社的社长。
沪城民众看到,哪个不说一声男才女貌,登对非凡。
临别时,温庭笙提出自己要看新上映的电影,写个影评,问吕秀芝愿不愿意一起去,也帮忙提供点思路。
吕秀芝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之后每次的见面都感觉时间太短,盼着下次见面,两人颇为顺其自然的,像恋爱中的情侣一样,牵手、拥抱、亲吻,一次比一次的关系更亲近。
两个月后,在温庭笙的住所,吕秀芝交出了自己的清白。
与吕秀芝发生关系时,吕秀芝泪眼汪汪地看着他,说,庭笙哥,我把一切都给你了,你要对我负责。
他也是满口承诺,当然,秀芝,我不会对不起你的。
两人心照不宣的,对方的话是什么意思。
温庭笙内心里,其实大概知道,吕秀芝图的什么。
她知道他已婚却从来不提,并且他们的关系,吕秀芝一直都是更主动的一方。
所以,他对吕秀芝的喜欢有余,尊重却是不足的。
他一直以来,无论是在日常的言谈中,还是在彼此深入的交流里,都未曾主动提及过关于婚姻的任何话题。仿佛这个在许多人生活中占据重要位置的话题,对他而言却是一个刻意回避的禁区,始终没有被触碰过。
但,吕秀芝可不蠢,她除了第一夜提过那句对我负责,再往后就没再提过。
但,她太热烈了。
她快毕业了,每天学校出来就跑到温庭笙的住所,为他洗衣做饭,温言细语,关心体贴。
被照顾得十分妥贴的温庭笙,终于还是感动了。
温庭笙未必不知道自己这样是卑劣的,令人不齿的。
但在吕秀芝面前,他强大权威,所以他快乐舒心。
温庭笙对赵昭平摊牌的时候,内心有隐秘的快感。
你看吧,你不上心不爱惜我,自有别人来。
他理直气壮地说,我爱上了一个女读者,我要与她一起生活,请你成全。
他期待看到赵昭平温婉无懈可击的笑脸裂开,期待看到她伤心不甘的表情。
他的期待自然是落空了。
他住的房子是赵昭平给他找的,保姆是赵昭平的人。
吕秀芝留宿的第一天,赵昭平就收到消息了。
何况后来,吕秀芝抢了保姆做饭洗衣服的活,保姆怕丢了工作,给赵昭平汇报了好多次“小狐狸精”的情况。
赵昭平什么都不说,不过是,有什么好说的呢。
赵昭平静地成全了。
温庭笙又没说离婚,只是要和那个女人生活,有什么好不成全的?
赵昭平给温庭笙又找了离报社远些的院子和保姆。
赵昭平还是一样温柔地叮嘱:「之前的住所我没退的,那里离你报社近,你要是写文章晚了,还可以住原来的地方,保姆中午会给你做饭送到报社。你要回家和秀芝妹子吃的话,饭就送到门房给赵久。下班早的话,就早点回家陪秀芝妹子。房子给你选得远一点,主要是别被同事看到了说的闲话。你是大男人,别人不会怎么说你,秀芝妹子还小,可经不住留言诋毁。你要爱护秀芝妹子,平时要低调」
赵昭平永远滴水不漏,要你和你的情人搬远一点,是为了让你的情人不被人说闲话,绝对不是想让你每天上下班骑车四十分钟累死你。
赵昭平当然不会承认,是因为报社附近公寓的那位保姆三天两头来找她打小报告,描述自己丈夫和小情人的琐事,让她觉得烦,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