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饭的地方不管多早多晚都挤着满满的人,俩眼饿到泛绿的人见到饭就是猛扑。
剧组不是酒店、办公室,没有椅子大家伙只能蹲在地上,阿声就是其中一员,他蹲在地上端着稀饭,咬着馒头垂手的空档,边上来了个不嫌脏的一屁股坐下,扬起的黄灰击了满目、满臂。
“咳咳咳”阿声偏头又抬臂护粥,咳的眼泪花都出来了,看清来人坐在地上,堆叠起的衣摆都染上黄灰,骂道:“萧景砚!你有病啊!”
萧景砚腕架在曲起的膝上,闻言笑了下,遮阳的眉骨让他眼睛更加明亮:“你怎么一个人坐这?”
“关你什么事!”阿声怼完他,没忍住莫名委屈的回正,抬起粥喝着、挡着自己下意识撅起的嘴。
萧景砚笑了笑,揉了揉耳朵,“起早吃个饭,到处吵闹,你就一个人蹲在这,那也不看,我来关心你,你就怼我这个劲足。”
“少撒谎了!”小孩大声叫的,手里的粥都漾起,他依旧盯着前面土地,“你不是来关心我!你是来问哥哥去那里的吧!”
萧景砚笑的僵硬一瞬,喝两口粥才缓解过来,道:“不是。”
阿声不信,他一脸气咬了好几口馒头,嘴巴塞的满满当当,挤出莫名掉下的水来,他小声含糊的一遍遍重复萧景砚的‘不是’。
萧景砚看着他这样不知所措,他偏头一口闷了粥,把碗往边上一放。阿声听到这细微动静,立刻往后一退,大声喊道:“别拿你那又脏又臭的衣服给我擦!”
“行。”萧景砚没想到他预判了自己的预判,手里刚拽起的老头衫定在原地,他看了会,拿起来嗅了嗅,在阿声眼里简直是变态。
尤其是他不嫌脏的拿着布料随便擦了个嘴,在他眼里成功变成‘特别不爱干净的变态’ 。
萧景砚落手,往前面看了会,偏头看见一脸嫌他的小孩。手还未离开衣摆,顺手往上抬了抬问道:“你也要擦嘴?”
阿声:“…………”
“小孩”,萧景砚还在衣布里的手无端捏紧,小孩要说他来打听时默,再怎么说也改变不了别人心里的第一想法,那他就干脆一问:“时默去那了?”
阿声一副果不其然看他,萧景砚心虚的往别出看,身上紧绷的肌肉显得更加不好惹。阿声想回‘关你什么事’,开口还是变成了:“哥哥被林鱼姐姐叫走了,林鱼姐姐说他朋友来了,两个人刚好叙叙旧。”
林鱼会回来的事,萧景砚不是不知道,原先依琳就要一块回来,汪桑准备回家的就差坐火箭,后来依琳说公司有事,林鱼也说过几天,没想到就是今天。
萧景砚看了眼小孩手里的粥还有半个馒头,直接把自己手里的包子放进他的碗,小孩一句‘你有病’还没吐,他就不在意道:“多吃点,吃的饱吗?”
“关你……”
“小孩”,萧景砚打断他,剑眉轻挑:“他……”,余光里,远处行走的身吸引了视线,他停下话,不自觉看了过去。
黄沙是飘扬的海、蹲着的人群是不同的暗礁,时默与林鱼都是一身白的船,而略微高出,一头碎发被发胶撩起的黑帆。
男人和时默挨的近,一前一后甚至重叠,周遭的群众抬手揉了揉眼,喝着的粥磕巴道:“爹的,这顶的pd是谁?”
有人看了眼手表,连连感叹:“娘嘞了个滴娘嘞,现在应该是华国时间早上五点半吧?这人去那刷新了?”
他们个个方言都起了百怪,入了耳却莫名翻译成普通话,“这人怎么这么干净?!”
此干净不比其干净,只是因为,在剧组这种一天恨不得三天过,干了死活一天,个个没寻死觅活就是最后的善良,竟然还有人能照顾自己的外貌,甚至是远看他梳起固定的发,都能让他们嗅到淡淡的发胶啫喱水味。
“我嘞个娘。”谢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边上,他喝着的粥被对面人惊讶的流下,喃喃说道:“不是说人昨天晚上还在z市吗?今天这么早还这么精神充足,开什么玩笑?!”
萧景砚在底下听到正着,z市是最南边而岭山是南北交界地,来这不远不近,只是半途的中转还有不同时交换的交通工具,足已让一个心智健全的人暴躁。
几个人身高腿长,时默走在最前头,离这圈人近了,他们才发现男人和时默隔着差不多一个银河。
“看傻了?”林鱼走在最边上,见他们几个眼神,笑着打趣:“你们要是也有这么爱干净,剧组里化妆、造型组的女人也不至于给你们看一眼都难。”
“哎,林鱼别搞笑了,我要是爱干净还没那张脸。”
这人接的鬼,林鱼还有其他几个都笑。
“我要是有这张脸,爱干净也是外头,谁会想不开在剧组找对象?”
“就是,那里是她们不见我们,是我们不见她,怕经不住啊!”
几个人不知不觉抱团笑到一块,突然站起个扭扭捏捏的男生,翘着兰花指,将自己外套撤下点露出毫无所露的肩膀,骂道:“哎呀,一群妄想天开的死鬼,你们去拿她们化妆品化妆时可不是这么说的,说呀”,男生一下就站直粗着嗓子:“‘哎,给一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老子快三十五了,再不化个妆相亲要相麻花菜!’,喏,你们就这么说的。”
“哎,老子平时在屋里给少了是吧?”他边上挨的近的,坐在地面抬肘捅了捅他,“你啥个子意思?”
男生一看见他,立刻‘林黛玉’附身,假装着自己身娇体弱,一下跌倒在他人怀里,“哥,你要承认男人过了三十,不止是年龄还有……”,他说不下去的,掩泪哭泣,把他揽怀那人摸着他,闭眼一副‘我懂你的意思’,说:“他和他身上不洗、未干穿上的衣服就是蔫吧菜,孩子忍忍吧,忍忍这一生就过去了。”
男生一瞬哽咽哭泣,抱着他那人不自觉‘挑衅’看了对面一眼,没忍住往天大笑,男人那忍的了,都说红杏出墙来,那说红杏抱墙归??!
他一瞬站起还未发作,背后突然被一只手一挡,男人臂膀不算宽厚也不清瘦,他偏眼却对上一双温和的眼,“您差点撞到人。”
萧景砚正对着这个视角,他只看见男人是为时默而挡,但时默距离那人的空间大的能塞下两个他,他太困惑了,在时默微偏头转回时,甚至出现幻觉的看见他紧压了瞬眉。
其实他宁愿是错觉,因为时默和他对视那刻,冷眸下一闪而过的困惑,并不清晰。时默没有和他多看,偏下视线看向阿声,而萧景砚却像眼睛吃了胶水,定在那久久不动的最后对上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