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东西，叶倾卿把凌齑送回房中，自己带走了客房的钥匙去了医馆。他走后不久，接到消息的叶天祈就赶了过来。

凌齑领他到客房门外，叶天祈见到房门上的锁，等不及想办法，直接一脚踹开，看见了屋子里如受惊的小兽一般抱成一团，瑟缩在床角的姬芫，冲到床边一把将他圈入怀中，惹来姬芫一声痛呼，他扯开他紧抱的双臂，看见他右手手臂上深深的伤口，倒抽了几口冷气，颤抖着手急急忙忙从胸前衣兜内掏出解药喂给他，又小心翼翼地把他抱在怀里，忍不住在他额头上吻了又吻，好不容易平息了情绪，只闭着眼睛抱着他不说话，感受着姬芫在他怀中渐渐松懈下来的身体，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的反应都落到一旁凌齑的耳中。听着叶天祈方才的动静，心中有了三分清明，试探道：“他伤的很重吗？我方才扶他进来的时候，身上的衣物好像都是干净的。“

“没有。只是中了毒，已经替他解了。”

叶天祈的声音嘶哑，混杂着微微颤音，听起来极其痛苦，就好像中毒受伤的人是他一般。

“你怎么会有解药？”

“毒是我下的。”

叶天祈自责地把头埋在姬芫颈间，一下又一下轻抚着他的头发，声音透着一丝哭腔。

“都怪我，都怪我……”

凌齑不再多问，悄悄走出了房门。过了一会儿，端来茶水。叶天祈已经整理好情绪，给睡着的姬芫盖上了被褥，自己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

“他睡着了么？”

“嗯。”

叶天祈接过凌齑递来的茶水，只从唇边过了一下，就放到床头，继续看着姬芫熟睡的样子，舍不得挪开视线。

“你师父方才去了医馆。”

“好。”

二人不再说话。叶天祈看着姬芫，凌齑对着窗外，各怀心思。如此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叶天祈似做决定，站起身来，又与凌齑拜别：“师爹，我回家一趟，尽量早点赶回。麻烦您替我照顾好他，尽量在我回来之前留住他。”

凌齑点点头：“好。”

叶天祈前脚刚走，叶倾卿后脚就到。凌齑接了他的蓑衣斗笠，问他：“今日不在医馆过夜么？”

“去给那小子拿药去了。”

叶倾卿说着，从袖中掏出药瓶，往楼上去。

“你怎么会有他的解药？”

叶倾卿顿住。

“为什么这么问？”

“方才天祈来过了，说他中了毒。”

“区区毒药而已，算不得什么事。”

“天祈说毒是他下的，他已经喂过他解药了。”

“……”

院中石桌上的烛火摇曳，映照在二人之间。微风拂过，连带着烛火与人影，皆摇摆不定。

二人沉默良久，最后一声轻叹将其打破，凌齑无奈道：“在你眼中，凌雪阁之人依旧如此不堪么？”

“你以为台首没有给过我解药么，是真的想要吊着我的命好牵制你么？只是我心中有愧，一直不肯吃罢了。”

“凌齑，你不要自作多情了。”

叶倾卿冷冷抛下一句话，往屋内走了两步，又顿住身，突然转过身来，三两步踏到凌齑面前，死死抓住他的臂膀，双目赤红地看着他，恶狠狠地说道：“整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我一手摆布，一手造成，都是我在欺骗你，你原不过被我利用的一颗棋子罢了，你作何心中有愧？还轮不到你来心中有愧！”

“我引狼入室，不肯下手杀你，还带着你叛阁潜逃，枉负凌雪之名，心中有愧。”

纵使双臂被叶倾卿抓得生疼，凌齑言语淡然。他抬起头来，唇上挂着笑，双目无神，看不见眼前人的样子，于是伸出手来，顺着他的脸颊抚摸上他的眉眼，一下又一下想要抚平他紧皱的眉头。

“你又何必为了我牵扯进这么多人，白费这许多功夫。”

叶倾卿闭上眼睛，任他在自己的脸上抚摸描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侧过头去亲吻他停留在自己脸侧的手指，抬起手覆上他手背，把自己的眼睛埋进他手心。

他低声下气地乞求着：“凌齑，我求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凌齑感受着手心里他的呼吸，侧头微微一笑。

“好。”

叶倾卿猛地将他拉入怀中，打横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