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是会预言嘛?我听翼人族的老宗母说过,您以前是智者,智者不是都会预言吗?”年轻人嬉笑着,仿佛不远处的那些孩童,有些撒娇的意味。
“蔷薇会不会胜利我不知道,我只能看到,如果她胜利了,流域将会迎来另一个时代。”老人的眼神忽有些神秘,“她和她的父亲一样,又不一样。”
“一样?又不一样?什么意思?”
年轻人不明所以,当他看向老人准备追问下去时,却发现老人已经再度闭上眼睛、并很舒适地靠在那头剑齿虎的脊梁上,不愿再说任何一句话了。
这天,银牙大酋长确实很难得地开口说了那么多话。
……
与南方不同,北流域迎来了秋季的第一场季雨。
北风更加冰冷起来,犹如提前感受到了冬季的寒意。
这仿佛是上天对蔷薇的考验,自从离开底比斯后,天气就变得越来越糟糕,尤为显著的是道路因为夜雨布满泥泞,而蔷薇的远征军中又多是步兵,这让本来需要三天的行程延长到了五天。五天后,他们靠近了前线的大营。
傍晚时分,远征军出了峡谷,就地进行休整。
蔷薇有些疲惫,或许因为她连续骑了五天的马,仍然没有适应。她在营中巡查,发现士兵们从最初时候的斗志昂扬,开始变得有些垂头丧气。记得前夜突发暴雨,洪水冲垮第九营的营房,导致近千名士兵集体淋了一整夜的雨,此时蔷薇甚至能感受得到他们的怨气。还没正式上战场,就已经变成这样了。
仿佛,与从前艰苦的训练相比,这反而是一种煎熬。
煎熬。
看来今夜到不了前线大营了。
蔷薇也不知不觉中变得有些垂头丧气。
“公主殿下,我们发现有个小男孩从底比斯一直跟着我们,刚刚被近卫军抓住,您要不要看看?”索图的一声报告让沉思中的蔷薇回到现实来。
“小男孩?”
蔷薇微微一疑,随后就看到两名士兵押着一个小男孩走了过来。
很小,看上去也才七八岁,左边的鬓角系着一条辫子,应该是北平原的某族族人。蔷薇忽然生出一些怜悯,因为那名小男孩浑身染满了污泥,像是在泥泞的大雨中摸爬过来的,圆溜溜的眼珠里透出些空洞,看上去是饿极了。
“放开我。”蔷薇远远听到他在叫唤,“我要见公主。”他说。
士兵押着男孩走过来。
“公主,我们在存放物资的营房里发现了他,他偷走了一些奶酪和水。经过审问,他还说他从底比斯就一直跟着我们了。”一名士兵禀报说。
蔷薇听完并没有任何怒意。
她弯下腰,将男孩脸上的泥污擦净,很细心。
“你跟着我们来的?”
蔷薇轻声问道。很难相信,就连士兵们都在不断抱怨,这个看起来十分柔弱的小男孩却一路偷偷地跟过来了。难道,士兵们还不如一个小男孩?
她微笑着看着男孩,等待男孩的回答。
男孩怔住了。
似乎从没见过这么气质高贵的女孩,而且,还对他做了那么亲密的举动。
他小小的脸上浮出一些红晕。
“公主问你话呢。”索图在旁边没好气地说。
“你……你是公主?”男孩细声细气地问,一瞬间没有了刚才在士兵押解下挣扎反抗的顽皮劲儿。与别人比起来,他倒是大胆了些,一直盯着蔷薇看。
蔷薇蹲下身:“你一路跟着我们,不知道我是谁?”
得到确认后,男孩目光中顿时闪过一道光,他挺起胸脯,仿佛把自己当成了男子汉:“那好,我要加入你们。我一路跟来就是为了加入你们的。”
“你要加入我们?”索图觉得不可思议。
蔷薇笑了笑,准备抚摸起男孩脑袋,但男孩躲过了。
“他们征兵的时候我去报名,但是他们不要我,说我太小了。”男孩有些气愤地说,“可是公主明明说只要是王国的子民,都能拿上武器为王上而战,是公主你说的吗?我生下来就是王上的子民,我还被王上背在背上过呢!”
蔷薇静下心来:“父王背过你?”
说起先王,男孩脸上透出一些凄苦:“那年家乡闹水灾,父母亲都淹死了,是王上把我从房顶背下来的。现在王上被人害死,所以我要为他报仇。”
蔷薇没有说话,看了索图一眼。
索图沉默。
男孩说的话很直接,没有任何避讳,但那是因为他还不懂,而且,他所说的恰恰是每一个王国子民应该做的。蔷薇受到一些感染,似乎就在这一瞬间,她不再垂头丧气了,一个小男孩尚且如此充满勇气,她又有什么好抱怨的?
蔷薇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