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这实在可恶,一个月没人理我,也是活该,可你还是会理我的,是吧?”劳里拱起双手抱拳,做出一个恳求的姿势,那语气的说服力简直无法抗拒。虽然他干了坏事,可大家没法再对他横眉冷对。美格原谅了他,马奇太太虽然努力显得严肃,可听到他宣称愿意做牛做马来赎罪,又在受辱的小姐面前表现得低声下气,她板着的脸也舒展开来。
这时,乔远远地站在一边,试图要硬了心肠对待劳里,也就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劳里瞟了她两眼,可她毫无容情之意,他深受冤屈,于是转身背对着她。等到其他人都说完了,劳里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一声不吭地走了。
劳里一走,乔就后悔,自己应该再宽容些的。等母亲和美格上了楼,她又感到一阵寂寞,渴望着见到特迪。犹豫片刻之后,她还是控制不了这种冲动,抱上一本要还的书,来到了大房子。
“劳伦斯先生在吗?”乔问正在下楼的女仆。
“在,小姐。恐怕暂时不想见人。”
“怎么啦?病了吗?”
“唉,不,小姐。他刚跟劳里少爷吵了一架,少爷不知怎么了,大发脾气,使老先生大为恼火,我也不敢去见他。”
“劳里在哪里?”
“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我敲了半天,就是不开门。饭已经做好了,没人吃,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他们两个我谁都不怕。”
乔上楼,急促地敲响了劳里小书房的门。
“别敲了,小心我开门收拾你!”这位小绅士朝门外威胁道。
乔马上又敲,门突然开了。劳里还没回过神来,乔就跳了进去。乔看到劳里真的在发脾气,可她知道怎么对付他。于是,她摆出一副懊悔的样子,双膝微曲,温顺地说:
“我脾气不好,请原谅我吧。我是来赔罪的,你不答应,我就不走了。”
“好了,起来吧,别做憨鹅。”她的请求得到了这么一个简慢的回答。
“谢谢,我起来了。请问出了什么事?你似乎心里不大畅快。”
“我被人推搡了,忍无可忍!”劳里愤怒地咆吼道。
“谁推搡你了?”乔问。
“爷爷。如果换了别人,我早就——”这位受伤的年轻人右手狠狠一挥,把话止住。
“那有什么。我也常常推搡你,你不生气的。”乔安慰道。
“呸!你是个姑娘家,那样推搡很来劲。但我不允许男人推搡我。”
“如果你像现在这样暴跳如雷,我想没人要一试身手的。为什么那样对你?”
“就因为我不肯告诉他,你妈妈为什么把我叫去。我答应过不说的,当然不能食言。”
“难道不能换个说法满足爷爷吗?”
“不能,他就是要说出真相,全部真相,只说真相。假如能不牵涉到美格,我倒可以告诉他我那部分糊涂真相。既然不能,我便一言不发,由他去骂,最后老头竟一把抓住我的领口。我气坏了,赶紧脱身溜掉,担心自己失控。”
“这样是不对,但我知道他后悔了,还是下去和解吧。我来帮你说。”
“死也不去的!我不过开了一个玩笑,难道你们要人人教训一顿,痛打一下不成?我是对不起美格,也已经堂堂正正地道了歉;我没有做错的话,是不会再干的啦。”
“但他并不知道的呀。”
“他应该信任我,不要把我当婴儿对待。没有用的,乔,他得明白我能够照顾自己,不需要拉着人家的围裙带子走路的。”
“你们都是辣椒罐子!”乔叹道。“你打算这事怎么解决?”
“哦。爷爷应该跟我道歉。说过这大惊小怪的事不能告诉他,他就应该相信我的。”
“哎呀!他不会道歉的。”
“不道歉就不下去。”
“哎,特迪,理智一点。就让这事过去吧,我会尽力解释清楚的。你总不能老待在这里吧,这样夸张有什么用呢?”
“我本来就不打算在这里久留。我要悄悄溜走,浪迹天涯,爷爷想我时,很快就会回心转意了。”
“但恐怕不该这样让他担心的。”
“别说教了。我要去华盛顿看布鲁克。那地方充满乐趣,我要摆脱忧愁,痛快一下。”
“那有多有趣!我恨不能也跟了去。”乔脑海里泛起一幅幅生动的首都军营生活画面,立刻忘记了自己的良师益友角色。
“那就一起走吧,嘿!为什么不呢?
你给父亲一个惊喜,我给布鲁克一个突然袭击。这个玩笑妙不可言。干吧,乔。我们留一封平安信,然后立即开拔。我有足够的钱。你是去看父亲啊,有百利无一害的。”
乔一度似乎就要同意了,因为这个计划虽然轻率,却正合她的性格。她早已厌倦了操心和禁闭的生活,渴望改变一下环境,想到父亲,想到新奇、充满魅力的军营和医院,想到自由自在的游乐生活,那是多么令人向往。她憧憬地向窗外望去,眼睛闪闪发亮,但目光落到了对面的老屋上面,她摇摇头,伤心地做出了决定。
“假如我是个男孩子,我们就可以一起出走,玩个痛痛快快;但我是个可怜的女孩子,只能规规矩矩守在家里。别引诱我了,特迪,这是个疯狂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