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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失窃的天书 > 第2章 主编之死

第2章 主编之死(5 / 5)

胡处长中等个子,脸微胖,模样谨慎而干练。他示意雷鸣在桌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用一种近于隆重的语调,代表组织通知雷鸣道:

“文联新班子已由市委批下来,新党组由四人组成:宣传部文艺处处长蒋学贵任党组书记、文联副主席,雷鸣任党组成员、文联副主席;党组另外两位成员,一是原旅游局局长庞文聪,也是文联副主席,另一个是《金蔷薇》副主编白演达。”说到此处,胡特意说明了一句,“白演达不兼文联副主席。庞文聪原来就是文联副主席,蒋学贵和你当选文联副主席,根据文联章程按有关程序给予确认。”

宣布完毕,胡处长友善地注视着雷鸣,眼神似乎在说:“都清楚了吗?”

“分工怎么确定呢?”雷鸣觉得这是最关键的。

胡处长答得很原则:

“由你们新党组自己决定。”

新班子的消息,在文联引起一次不大不小的震动。

冲击波第二天就在全文联传开来。上午九点左右,办公室在一块小黑板上写出通知:“接宣传部通知,下午两点在会议室开会宣布新班子,请大家准时出席。”不到一小时,又突然接到上面电话说,宣布的时间改期了。据说是部领导的意思,要让新老班子先见见面。

三天后,别具一格的“见面会”在市文联会议室举行。

会议由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关勉亲自主持。文联党组老班子三个成员,除去副书记韩波已去世,只剩党组书记司马宏、文联秘书长郝伯臣。文联副秘书长涂图虽不是党组成员,但作为将要退到二线的老领导,也参加了见面会。

新老班子人员、宣传部正副部长、组织处长及有关工作人员,大约十三四人,围坐在会议室中央的长条桌四周。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会议室四壁的墙上,挂着几幅岚山市知名画家的水墨条幅。

关部长坐在桌首,五十开外,穿一件随意的夹克衫,态度稳健,声音洪亮。

首先,他宣读了市委的任命书。新班子排列的顺序是:蒋、雷、庞、白。蒋学贵,四十九岁,东方大学政经系毕业生,理论教员出身,宣传部文艺处处长;雷鸣,三十六岁,华西大学硕士生,青年作家,《金蔷薇》杂志副主编;庞文聪,五十六岁,市文联副主席,原市旅游局局长;白演达,四十七岁,东方大学中文系毕业生,《金蔷薇》杂志副主编。

宣布完任命后,关部长环视长条桌两边端坐的诸人,笑容可掬地说:

“我们这个新班子符合要求,年龄结构也很好,三十多岁的、四十多岁的、五十多岁的都有。文化程度也不低,三个都是大学毕业,老庞嘛,在剧团工作时曾到上海戏剧学院进修过,也算大专。文联的班子,市上很重视,反复研究了几次,并且征求了各方面的意见,这次市里下了决心,不搞过渡班子,所以让年轻的同志担担子!”

接着,是分管文艺的宣传部副部长沈君宜讲话。沈副部长一身西服,秀琅眼镜,谦谦君子风度,富有书卷气。

他先谈到文联当前的工作,首先抓机构改革、成立各个协会,办好《金蔷薇》刊物等。在一番鼓励之后,对新班子他提出了中肯的希望:

“我们希望新班子一定搞好团结,领导班子讲团结,干部之间讲团结。要一加一等于三,不能一加一等于零……”

在场的人都能意会到这话是有所指的。文联老班子就是因为正副书记司马宏与韩波长期不和,党组半年多近于瘫痪。或许正是这个原因,这次市上才下决心班子全换。

处在今天的场合,司马宏的心境并不明朗。从关部长宣布任命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岚山市文联党组书记。但他不失体面地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话,为新班子祝贺。中国的官员历来是只能上不能下的,即便是下也要找点包装。也是给他下台,关部长方才说明:司马宏主要因为要腾出时间搞创作,就不兼文联党组书记了。

新班子成员逐一表态。

蒋学贵穿一件普通的蓝干部服,身高一米六八,体重四十五公斤,无论重量和高度都缺乏领导气派,但说话态度谦恭,给人印象平易近人而又有点谨小慎微。他声明自己担任这一工作力不胜任,希望大家通力合作。

“郭老有一首诗,记得其中有一句是‘过河卒子勇向前’……”他环顾左右说,“我也是一颗过河卒子,被组织上摆在这个位置,只能硬着头皮向前。本人无论能力、资历都难以胜任文联的一把手,请同志们支持,监督,谅解。”

庞文聪体格微胖,酱紫色脸膛,气魄和风度都是足够的。他坐在蒋学贵右侧,像一尊色泽微旧、蒙着尘埃的金刚,沉默中含着一种威仪。两年前他从旅游局长的位置上不明不白被撤下来,究竟什么原因传言很多,但没有一种被证实。如今重新被启用,调到文联做第三把手。这个职位对他说来,显然有些屈就。所以蒋学贵表完态后,关部长转过脸,微笑着先叫他发言。庞文聪报以吟吟一笑,客气地摆摆手,婉谢了。

雷鸣身着黑皮夹克,领口随意地敞着。他没有什么客套,坦率直言了自己的决心,温和的脸上,带着孩子般虔诚的神色:

“我是班子里年纪最轻的,经验不足,感谢组织上对我的信任,让我担担子。我一定虚心向老同志学习,竭尽全力,为开拓岚山市文艺事业的新局面做出贡献……”

雷鸣说得厚道、实在,话中凝聚着三十六岁的男子汉的魄力。他也许没有多想,这样明白的表态是否会被人觉得锋芒太露。其实,率直有时很可贵,有时却是一种变相的愚笨。

同雷鸣相反,白演达在会上采取了一种低姿态。他朝桌对面的胡处长殷勤地一笑,转过脸不紧不慢地说:

“那天胡处长给我谈话,我对自己进班子感到意外。文联有人比我能干得多,没有进班子。我算老几!既然组织上这么定,我只好滥竽充数……”

通常党组成员都是三名或五名。为什么文联新党组会是四人,部长没有做任何说明。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显然成员是在最后一刻由奇数变成偶数的。政治和数学的微妙关系,对于对官场一无所知的人来说,永远是一个谜。

党组成员的分工问题,任命里也没有明确。

关部长关于《金蔷薇》刊物只说了两句似是而非的话。后来雷鸣才懂得了,“似是而非”有时是一种最高的领导艺术。

“《金蔷薇》嘛,既然是青年文学月刊,我看可以让年轻一点的人来抓。”部长笑道。

另一句话,是在他要求老秘书长郝伯臣协助一段时间工作后说的。

“文联当前的工作,主要有四项:机构改革,确定中层干部,成立各协会,办好刊物。老郝是文联老同志了,熟悉情况,可协助新班子一段时间,尤其是下一步的机构改革。”关部长说得很恳切,模样沉稳温厚的郝伯臣不便推辞,欣然接受下来。

说完,关部长对坐在郝伯臣左侧的白演达关照道:

“老白是老副主编了,刊物的事要多关心一些。”

接着的工作,将是新党组研究分工,同文联全体人员见面,确定机构及中层干部人选等,时间相当紧迫。蒋学贵下午还要赶去文化局处理文艺调演的善后事宜,他在会后同雷鸣约好,晚上登门拜访,交换班子分工的意见。

返回编辑部办公室,雷鸣偶尔听到隔壁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嗓音有些嘶哑,很像是白演达。

“真他妈操蛋!没想到,大家等了半年多,竟等来这么个样子的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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