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一开始对晏青扶的怀疑早慢慢消散,直至那夜在江岸城坦白后,他对晏青扶和黄家的过往,纵然没有过问,但却相信,并不如往昔表面看到的那样。
她和黄家人似乎离心。
若她真是黄家的人,不会把那一份毫无出入的名单交到他手里,不会处心积虑地想要杀了黄奕,更不会在查处姜家和何束的时候,去天牢过问黄奕的下落,又跟着他为了大昭,去了一趟遄城。
哪怕就凭借遄城里她一个人待着的那半日,为了保下证据被镇民和巫师追杀受伤的那一场,他容祁也不会怀疑……她和黄家人是公然站在一处的。
那她急着杀了黄奕……还不想让他经手,又是为何?
容祁摩挲了一下触手温凉的玉扳指,忽然抬头,目光沉沉地掠过西北。
肯定是因为黄奕拿捏了什么软肋,也许……也许就和当时荆山湖的事情有关。
暗卫已查明她离开那日的确去过荆山湖,又加上之前自己提到荆山湖的时候,晏青扶失态的表现,还有那封掉落的文书,几乎是已经摊到明面上的事实。
荆山湖的事情另有隐情,黄奕知道,但晏青扶想斩草除根。
手中的册子放下,他忽然大步走出前殿。
“季家人在哪?”
当时跟着晏青扶在殿外死谏的那批人里,其中有一个人就是如今已经下了大牢的季大人。
牢狱内,容祁三言两语点到了此处,并不欲废话。
“荆山湖的事,本王要知道全部的真相。”
季大人对皇室怨恨得很,纵然不知道容祁为何突然过问荆山湖的事,但他自然不会多说。
是以他嗤笑一声。
“史书明面记载的东西不够王爷看?”
“史书成册记载的东西是真的还是假的,你清楚,本王更清楚。”
容祁淡凉地看了一眼已经因为身上伤痕而只能苟延残喘躺在地上的季大人,随即说道。
这一番话顿时让季大人哈哈大笑了两声。
“容祁,你疯了不成?”
他怪异地看着容祁,似乎是少有遇见会这样说话的人。
“史书成册的东西若还是假的,那什么是真的?”
上面还盖着先帝的玉印,朝堂上下无人不知。
“本王相信的东西才是真的。”
史书成册亦有假,亦能有篡改,明面上可看到的东西也可能是假的。
但心里相信的不会是。
他信晏青扶,所以这摆在明面上证据,和盖了玉印的文书,都是假的。
“都说了当时黄大人奉命处理水患,后来一时失误致使……”
“接下命令的,是晏青扶吧。”
容祁打断他的话,忽然问道。
晏青扶?
季大人先是一愣,随即眼中溢出几分厌恶。
“晏青扶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
容祁眼神一冷,袖中的手微微一动,勉强按捺住了想杀他的举动。
“她得了黄家的好,还背叛黄家,和先太子勾结害大人惨死,这种吃里扒外的人……哈哈哈哈,最后得到应有的报应,真是大快人心啊。”
季大人对晏青扶显然恶心得很,连说了好几句,丝毫没注意到容祁沉的能滴水的面容。
“当时荆山湖,接下命令去处理的是晏青扶,为何最后成了黄信处理不当?”
不想再看他疯癫下去,容祁冷硬地打断他的话。
便见季大人意味深长地说。
“王爷觉得呢?我为什么说晏青扶得了黄家的好?当然是因为大人为保下她差点没了命啊。”
容祁面色毫无波澜,季大人又继续说。
“接下处理水患命令的当然是晏青扶,处理不当致使百姓惨死,大人当然是为了保这个才登位没多久的女相,才替她揽罪,实际上背负着八百人命的,可不是我们大人,而是晏青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