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雪瑶想着要喂猫,出了宫门就回家了。
皇帝赐给她的府邸在承明巷,是一条东西向的巷子。西侧巷口那边是二哥的康王府,东侧巷口出去再往北一拐,不足十丈距离就是皇城城门。
在当下出宫开府的几个皇子公主中,这处府邸离皇城是最近的。从出宫到家门口只花了不足半个时辰。
待马车停稳,晏玹先一步下了马车,然后回身扶了祝雪瑶一把。
二人手拉手步入大门,晏玹随口吩咐门内的小厮:“去取一份鱼虾来,我们喂猫。”
“诺。”小厮应声,祝雪瑶眉开眼笑:“鱼先不必挑刺,我来挑。”
小厮又应了,一溜烟地跑去厨房传话。
二人身后,尚未迈过门槛的杨敬无声抬眸,扫了眼门上的匾额。
——府门上现在有两块匾,俱是黑底鎏金。上面那块书有“华明公主府”五个大字,右下角盖着御印,乃是陛下亲笔所提;下面那块写着“福慧君府”,右下角盖有凤印,是皇后圣人所书。
乐阳城里再没有哪处府邸有这样的匾额,这是头一份的殊荣,足见府邸的主人在二圣面前何等受宠、地位何等尊贵。
就是吧……
这份殊荣和五皇子没什么关系。
五皇子——啧,都大婚了,爵位还没半个,只是皇子。
杨敬心里唉声叹气地替晏玹不平,越叹越不是滋味。隐隐的也有些担忧,怕随着时日渐长,殿下会在福慧君面前愈发抬不起头。
……那可就太丢人了,究竟谁是天家皇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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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雪瑶与晏玹回到后宅正院,先进屋换了身轻便些的常服,便又一同走到院子里。
喂猫的鱼虾已送来了,在廊下支了个小铜炉子温着,炉子旁边放好了小桌和蒲团,小桌上又置着碟子、筷子、勺子等物,还有两只差不多的瓷碗,只是外侧绘着的猫不同。
祝雪瑶眼睛一亮,兴冲冲地走过去坐下,晏玹衔着笑跟过去,见她拿起筷子就从炉子上夹鱼肉,索性不插手,托着下巴看她忙。
祝雪瑶将鱼放在碟子里,聚精会神地一根根将刺择出来。
两只猫儿原本各自藏在自己喜欢的地方睡懒觉,鱼虾的咸腥味逐渐飘散,早上给祝雪瑶陪睡的白糖先从屋里跑出来。跨过门槛后扯了个懒腰,迈着猫步优雅地踱向二人。
“喵——”它才晏玹身边轻蹭,晏玹伸手把它抱起来,俯首将脸埋在它的白毛里,劈头盖脸地狂吸。
祝雪瑶停住动作,盯着他茫然道:“你干什么?”
“很舒服的。”晏玹抬起脸抽了抽鼻子,一脸餍足,“你试试就知道了。”
“……”祝雪瑶看着晏玹脸上、衣襟上沾的那些浮毛,只觉得看着怪痒的,心想:不必了。
她绝不试!
与此同时,一个黄色的身影翻过院墙,嗅着鱼鲜传来的方向直奔而来,轻盈地跳上檐下回廊边的扶栏。
祝雪瑶侧首,才发现这先前见过一面的蓬松黄猫原来不仅四爪是白的,胸前也有一片桃心型的白毛。此时它四爪聚拢呈现出猫咪最标准的坐姿,那块白毛被挺起来,看起来格外可爱。
“等等哦。”祝雪瑶朝它笑说,“一会儿就好了。”
昂首挺胸的黄猫神情冷淡地看一看她……
开始了与冷淡神色毫不相符的呼噜呼噜。
小半刻后,猫儿们各自趴在自己的专属小瓷碗前闷头吃上鱼了。晏玹伸手摸着白糖,告诉祝雪瑶:“那只叫黄酒。”
祝雪瑶探手揉了揉黄酒的脑袋瓜:“是为了跟白糖对仗吗?”
“不是,是因为它是黄的,被接到广阳殿的第一个晚上就溜去小厨房打翻了酒,还偷喝了不少。”晏玹认真讲解黄酒的黑历史,“然后睡了一天一夜,我都开始考虑怎么把它风光大葬了,它总算醒了。”
祝雪瑶:“噗……”接着随手去够白糖,因为离得有点远,她就摸了白糖的尾巴一把。
“哈——”前一瞬还在闷头吃鱼的白糖霎时转过脸,对着她呲牙哈气。
祝雪瑶猝然缩手,晏玹屏笑:“白糖不喜欢别人动它尾巴,一动就骂人。”
“哦……”祝雪瑶点点头,又问,“那黄酒呢?”
晏玹诚恳道:“黄酒觉得自己没有尾巴。”
“……?”祝雪瑶迟疑着伸手探向黄酒垂在地上蓬松大尾巴,先是摸了摸,又得寸进尺地攥了攥。
黄酒果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那条尾巴不是它的。
原来猫儿的脾气如此迥异!
祝雪瑶大感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