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挽月对这里并不是不熟悉,毕竟她曾经也到这里来过一次,但却没有像今日这般歇斯底里过,因为这次,父王被扣上了谋反罪名,自己身为罪臣之女,再无出头之日。
南宫挽月孤零零地躺在颜色晦暗暧昧的衾被上,眼泪早已干涸,脸上只留下斑驳的泪痕,没人进来掌灯,北宫一直深陷在与宫外一般模样的黑暗里,直到月光透过大开的棱窗打进来,才能隐约看清宫内的陈设。
以及女子满是绝望的眼神。
不知何时,一道黑影翻窗而入,带着入秋夜半厚重的寒气,那人一身黑衣,棱眼里尽是怜惜与自责。
“郡主!”柯衍跳进北宫看见眼前这一幕,呼吸不由得一滞。
南宫挽月的眼神涣散,只觉得有一个影子在眼前晃悠,是谁呢?她有点累了,不想动脑想了,索性便闭上了眼睛。
柯衍见状,心呼不好,快步走上前探向她的额头,果然有些发烫,他看着大开的窗户,紧了紧眉,起身将窗户关好。
北宫不似其他宫殿有宫人伺候,皇宫里的奴才奴婢都是踩低捧高的主,哪里还有人会管她一个罪臣之女,就连之前伺候她的嬷嬷也跑的远远的。
以柯衍的身份,断不能去找太医,他只能靠走江湖时的一些处理的偏方子以及一些简单的方式来处理。
等他忙活完了,南宫挽月冰冷的四肢才有了暖和了起来,额间也并没有像刚才那样烫手了。
他看着南宫挽月精致却憔悴的眉眼,微微皱眉。
今日未能救出王爷已经让自己够自责了,现在又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这般模样,这让柯衍如何不恼。
他站起身,一身煞气地走出北宫。
他刚离去,南宫挽月就发出几声痛苦的嘤咛,下一瞬却舒展了眉头,轻唤一声:“顾公子……”
是梦到自己差点跌下马的那一天了吧。
此时,御书房。
安明肃桌案前放着一沓还未批过的奏折,他越看眸中的寒意越甚,刚想提起朱笔提上几个字,忽地又想到了什么,冷哼一声,奏折也往桌案上一拍,朱色的颜料弄脏了桌面。
“陛下息怒。”身旁的老太监连忙走过去,用袖子将桌案上的污渍擦干净。
安明肃却冷笑道:“居然还有人敢为西北王府求情,很好,好极……”
老太监将污渍擦干净后,站在他身边一句话都不敢说,伺候皇上多年,对皇上的性子还是有些了解的,这种时候,保持沉默是最好的。
安明肃捏捏微疼的眉心,目光落到手边那沓未批阅的奏折上,顿时亦是头疼不已,他不用翻看也知道这里面写的都是些什么。
想到这里,他的眸子里又漫上一层寒意。
如今除了一个西北王,他手中的势力已经被自己收了回来,但还是远远不够。
靖平王,辽东王,镇南王,尤其是镇南王,手握重兵,若不是段祺恩在场护驾有功,安明肃绝对会将罪名强加在镇南王府头上。
想起段祺恩,安明肃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记得那时被刺客围困时她挥扇杀敌的英姿,那是任何一个后宫女子都没有的胆识和勇气。
还有她在山洞里的悉心照料,自己醒来的第一眼就看见她平静却冷漠的脸庞,明明是个妙人儿,却对自己这位九五纸尊疏离得很,那模样,也说不上是惧怕。
想到这儿,安明肃觉得更有意思了。
“去,取纸笔来。”他吩咐道。
老太监试探地问道:“皇上这是要?”
“作画。”
老太监虽然不明白皇上刚才还有些愠怒,现在却若无其事地要纸笔作画,可旁边的奏折都没批阅呢……
不过这都是主子的事,做奴才的只有自己做好自己的本分即可。
纸笔送到安明肃面前,他想着段祺恩的一颦一笑,提笔开始作画,可他不知道,就在刚才,他曾命悬一线。
距离御书房不远的房顶上,两道身影正不动声色地对峙着。
“你是何人?”柯衍皱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