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吩咐周瑞跑一趟真武庙,一则告知近日宁国府与贾家诸事,二则捎些日用之物给他。”
“自然,还有更要紧的——请这位前任族长务必为贾家前程出力。”
“颜哥儿既有这般福运,太上皇祈福正需吉星高照之人。若有机会,让贾敬将颜哥儿的名字一并呈报上去。”
王夫人初时不解其意,听到末了方才恍然。
老太太说话总爱兜圈子,绕来绕去才点明真意。起先还提什么谋官职,末了却轻描淡写带过。
真正的盘算,是要借贾敬之手,将人送到太上皇跟前。
如今朝堂局势,但凡有些体面的人家都心知肚明,何况国公府出身的王夫人?
太上皇与今上分庭抗礼,贾颜却将祥瑞献与新君,分明是投靠了今上一派。
换作贾家其他子弟,能得新君青睐本是好事,可使贾家两头下注。
偏生是这小子!
他的存在生生压过了宝玉,令宝玉黯然失色。这岂是他们愿见的?
老太太明里说是替他谋官,暗地里却要摆他一道。
贾敬久居道观,不问朝政。若以家族大义相求,他必会相助。
待他知晓贾颜近况,将人引荐给太上皇,这局便成了。
贾家何以沦落至此?还不是当年站错了队。
若非太上皇重掌权柄,贾家早遭大难。如今能维系门楣,全仗太上皇恩泽。
贾家既效忠太上皇,偏有个贾家子将祥瑞献与新君,这不是公然叛主么?
太上皇岂能容你?
更妙的是以之名入宫。届时太上皇若要发难,随便寻个由头便能要了他的命。
说到底,老太太这番话,字字句句都在给贾颜挖坑。
王夫人想通此节,连忙欠身道:还是老太太深谋远虑,我这就去安排周瑞走一遭真武庙。
王夫人回到住处,立即命人唤来周瑞,将事情交代清楚后,周瑞便押着一车物品前往真武观。
与此同时,贾颜与秦可卿乘坐马车,在侍卫护送下抵达宫门。为面见圣上,二人特意换上朝廷赐予的子爵与诰命夫人礼服。
秦可卿仍觉恍惚,今日变故令她如在梦中。春日宴上目睹宁国府珍大爷的遭遇已令她心惊,原以为夫君即便脱险也要付出代价,谁知竟获封爵位,更意外的是自己也得封诰命。
下车时,她双腿发软,险些站立不稳,幸得贾颜搀扶。
不必紧张,封赏已定,我们只需入宫谢恩。贾颜温言道。
秦可卿轻叹:妾身从未想过能入宫面圣,怎能不惶恐?
这诰命之封确是你的功劳,与我无干。
行至宫门前,贾颜出示凭证,守卫连忙派人通传。四周等候的官员们纷纷投来好奇目光——这对年轻夫妇身着高阶礼服却面生得很。
秦可卿虽覆轻纱,难掩窈窕身姿;贾颜英挺俊朗,二人堪称璧人。贾颜继续低语:
方才说过,你能得诰命全凭自身之功,连我的爵位也因你而来。
宫门重地,爷莫说笑。秦可卿羞赧道。
贾颜目光坚定:绝非戏言。
“我所言句句属实,方才圣旨你也听得真切。陛下册封我为子爵,全因我进献了亩产六千斤的新粮。正因这份功劳,陛下才破例赐你诰命之尊,可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