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既疼蓉哥媳妇,多接她来西府住着便是。有您护着,纵有嫌隙也不妨事。
珍大嫂子性子绵软,翻不起浪来。东西两府隔着高墙,各过各的日子。眼下最要紧的是堵住众人之口——见过珍大嫂子的人最少,多是贴身仆役,容易打点。
贾母长叹:策哥儿说得在理。鸳鸯,去东府请珍哥媳妇坐轿过来,路上别让人瞧见!
鸳鸯身为贾母心腹,早知其中隐情,自然无需避忌。
待鸳鸯退下,贾母轻声道:
东院的事就这么定了。只是老身不便出面,姑娘们又不知情,还望你多费心照看。
贾颜应下,随即问道:
那对夫妇不日将至,老太太可要见见?
贾母摆手,却细细问了那夫妇姓名住处。贾颜心知贾母必要查证,此刻见与不见无甚差别。若要对外宣称尤氏有孕,也需核实这对夫妇来历后再作计较。
诸事议定,贾母神色渐缓,倚着案几与贾颜闲话家常。
此时金陵长公主府中,李云睿正在书房核验会馆与绣坊账册。忽闻侍女来报:
殿下,衢州南孔家主孔德庸先生到访!
孔圣遗风虽经岁月消磨,天下士子仍奉为圭臬。作为圣人后裔,孔门子弟地位尊崇。其中北孔世袭衍圣公爵,南孔一脉则秉持耕读传家之风,屡辞朝廷封赏。每逢灾年必倾囊赈济,故声望更胜北孔。
这位须发如雪却精神矍铄的老者,正是当代南孔家主孔德庸。李云睿闻报立即整衣相迎,至府门见老者负手立于阶下,忙上前见礼:
德庸先生亲临,云睿有失远迎。
孔德庸含笑摆手:若能解殿下信中难题,老朽候上三日又何妨?
李云睿暗想若让这位大儒久候,只怕长公主府即刻要被学子围得水泄不通,遂恭敬延请入内。二人礼让间,府外已聚来不少文人,孔德庸便不再推辞,先行半步。
入府后老者却刻意放缓脚步,始终落后李云睿半步。此非拘礼,实乃君子自持——既非奉诏而来,自当谨守宾客之分。
落座后,孔德庸抚须问道:不知柯相现在何处?
李云睿命人奉茶,从容答道:未悉先生来意,且柯相政务繁忙,故未敢惊动。今日特请先生先听云睿详述计划......
孔德庸抬手示意,正色问道:
长公主信中所言,可都属实?
千真万确!此事柯相也知晓,小女子怎敢妄言?
李云睿神色肃穆地回应。面对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她必须保持应有的敬意。南孔虽不如北孔显赫,但这位老人的评价足以影响一个人的荣辱得失。在这个时代,冒犯他便等同于与天下文人学士为敌,身后清誉必将毁于一旦。
孔德庸轻轻点头,语气深沉:
大乾建国之初何等辉煌,太祖太宗以武力平定四方,开创百年盛世。
太上皇励精图治,缔造数十载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天下繁荣昌盛。
而今连年灾祸不断,黎民生活艰难,每每思及此处,便夜不能寐。
若能以这副残躯换取百姓温饱,即便即刻赴死,亦在所不惜!
李云睿连忙出言宽慰,在她看来,老人通常忌讳谈及生死之事。
谁知孔德庸捋须而笑:
自古以来,追求长生者数不胜数,即便雄才大略如始皇帝又如何?人生在世,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老朽昨日便已抵达城外,先去查看了女子工坊。虽未竣工,但听闻诸多举措,甚好!
当今世人多有曲解圣贤之意。如今这世道,唯有先保住性命,方能谈及其他。
无论是延续血脉、读书明理、传承文明,还是开创太平盛世,都要以百姓生存为先。
李云睿闻言惊讶,肃然起敬:
先生胸怀令人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