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流了下来。

车厢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只剩下发动机在不知疲倦地轰鸣，载着两个人的命运，和整个红星厂的未来，冲向那片未知的黑暗。

何雨柱的脑子在飞速运转。

赵振邦自作聪明，想省钱，这只是表面现象。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为什么偏偏是他们这批货，被那台新来的德国X光机抓了个正着？

这背后，会不会有另一只手在推动？

李厂长那张阴冷的脸，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知道，这次去天津，要面对的，可能不只是几个公事公办的海关人员。

这是一场赌局，他已经压上了所有筹码。

现在牌发下来了，而他必须要在牌局结束，把局面给扳回来。

伏尔加在天津港区外停下，天刚蒙蒙亮。海风吹在人脸上又湿又冷。

赵振邦就缩在路边冻得直哆嗦。

看到何雨柱和王铁柱下车，赵振邦眼睛里有了点神采，但很快又暗了下去。他踉跄着冲过来，腿一软就要往下跪。

“何总！我对不起您！我该死！”

王铁柱一把拽住他，没让他跪下去。

赵振邦浑身发抖，一夜没睡，脸色惨白，眼窝都陷进去了。身上一股烟味混着汗臭，完全没了平时的精明样子。

“我……我财迷心窍，想省那笔加急通关费……我以为能跟以前一样，把货混在普通钢材里报关就能过去……”他说话颠三倒四，带着哭腔，“谁知道他们新上了什么德国的X光机，一眼就照出来了……何总，我把事办砸了，我把您给坑了！”

何雨柱看着他这副样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伸出手，重重拍了拍赵振邦的肩膀。

“站直了。”

何雨柱的声音不大，抖个不停的赵振邦听了，居然真的稳住了一些。

“现在说这些没用，事情出了，就得解决。”何雨柱的目光越过他，看向不远处那栋白色办公楼，“只要人和货都还在，就有办法。”

他看向赵振邦，眼神很平静。

“带路，去找管事的人。”

赵振邦被何雨柱的镇定影响，胡乱地用袖子抹了把脸，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在前面领路，朝着海关办公楼走去。

办公室在二楼，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三个人的脚步声。

负责人姓王，是查验科的主任。

他们找到王主任的办公室时，门虚掩着。

一个挺着肚子、头发梳得油光发亮的中年男人正背对门口，拿着喷壶悠闲地给君子兰浇水，嘴里还哼着小曲。

“王主任。”赵振邦的声音又开始发颤，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那个王主任这才慢悠悠地转过身，放下喷壶，用眼角瞥了他们一眼。

“什么事？”他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子，吹了吹上面的茶叶末，懒洋洋地问道。

“主任，这位是……是那批货的货主，从京城来的。”赵振邦介绍道。

一听到货主两个字，王主任的脸色就变了。

他把搪瓷缸子重重往桌上一放，发出“砰”的一声，小眼睛上下打量着何雨柱，眼神很不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