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就像一个魔咒的开启。之后便有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将阿柔送走的轮回。
阿柔是倔强的,齐献是固执的。这一来一回,谁又不是伤痕累累呢?
阿柔发自内心的感激齐献的爱护。他的从不表露,从不挽留,成全了她半生幸福。
没错,她虽半生流离,但比起这世上无数男女,她确实是幸福的。
她初到南国,便和马良辰重逢。若不是齐献,她又怎么会知道马良辰还在人世呢?这一点她必须得感激他才对。
那个时候,齐献大约也是没有想到,会半路杀出个祁修来。并且纠缠了她半生,还有一直纠缠下去。
再之后,她嫁于祁修做侧妃。彼时年幼,不知深浅,更不知人情世故。一心认定那不过是一场儿戏。
可是,谁会这般劳师动众的,陪一个穷丫头儿戏呢?嫁了便是嫁了。
齐献一而再的将逃回身边的阿柔送回,怕也是为了阿柔日后着想。
再然后,他亲自将她嫁于薛文鼎。不可否认,有利用的原因。但薛文鼎真的是个可以托付之人。只是阿柔依旧任性,拒绝了。
而后她远嫁西邦。彼时齐献是不愿意的。阿柔心里十分清楚。他只是无能为力。连年内战,国力消耗甚巨。他没有拒绝韩无图的能力。
如果强行将阿柔留下,二人将要面对的局面将会是前所未有的严峻。有可能,身败名裂,双双殒命。
活着不易,这代价对于二人来说,实在太大了。阿柔不怕死,但她不能那样自私去连累齐献。
没有什么比她远走,更好的办法了。
这一点,虽然两人谁都没说,但是各自心知肚明。因此,齐献下了诏书,阿柔默默上路。
这才有了之后她和韩无图的举案齐眉,有了如今的萧国恒和岚月,甚至祁十四。
女人想要的荣宠,她全都拥有过。女人该有的人生,她全都经历过。
这一切,不得不说,都离不开当初齐献的成全。
倘若当年,他稍微那么松动一点。如今的阿柔,只怕正如同阿红一般,江湖飘零。
想到阿红,阿柔忽然又想起那一年在定风庄。她和风如晦在暗道之中听到的事情。
那一夜,齐献坚决推开了她,转身便抱了阿红。那一夜,她肝胆俱碎,心神俱伤。以为从此失去了天和地。
然而,此刻平静下来回想。那只怕是齐献和风如晦做好的一个局,只是为了让她死心。
若不然,又怎会那样巧,就有那样一条暗道,正在齐献的婚房之下。
倘若齐献这一生有一个最对不起之人,那人必然不是阿柔,而是阿红。
想起阿红,阿柔心头愁绪万千。她从来不曾想要伤害她,而她却仿佛天然就对阿柔有着敌意,如今更是非要置阿柔于死地不可。
“那个……”跛子的一个媳妇走进屋子,望着阿柔欲言又止。
阿柔回过神来:“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那妇人眼睛瞟了一下祁修,转向阿柔道:“是这样的。您是爽快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娘家有个妹妹,长的可好看了,予您做个伺候的丫头怎么样?”
阿柔笑道:“我可穷。”
那妇人道:“不怕的。公子长的一表人才,能得空多看顾一下我那妹妹就好了。我拿脑袋保证,我那妹妹长的,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漂亮。配您家公子,不亏的。”
阿柔笑道:“我正说收几个徒弟。予我做个记名的弟子也还罢了。若是打眼前这人的主意,万万不行。”
那妇人连忙道:“我们不要名分,也不要彩礼的,而且甘愿贴嫁妆。”
祁修在一旁睨着眼睛盯着阿柔,倘若阿柔敢拿他开玩笑,他立时就要爆发的样子。
阿柔自然知道他的秉性。对外对内那简直就是两个人。
对外岚风霁月,对内小肚鸡肠,往往无理还要纠缠三分。所以,阿柔万万不会让自己去惹那样的麻烦的。向那妇人说道:“那也是不行的。这个人家中早已妻妾成群,佳丽三千,比那皇宫里的美人儿都多。
你须知道,女人都的地方是非多。想咱们小门小户家的闺女,自幼父母疼爱着,天真烂漫。哪里是那些女人们的对手。
你只看见眼前的皮囊漂亮,却不见为争着漂亮的皮囊,背后女人们的明争暗斗,鲜血淋淋。罢了吧,那可不是享福,是送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