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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安娜·卡列尼娜 > 第3章

第3章(2 / 5)

采蘑菇采了满满一篮子,就连莉莉都找到了桦树蘑菇。

然后他们坐上车来到河边,马车在白桦树下停下来,他们就去洗澡。车夫把马拴到树上,便在草地上躺下来,孩子们那欢乐的叫声一刻不停地从浴场上向他耳边飞来。

当陶丽戴着头巾,由一群刚刚洗过澡、头发还湿漉漉的孩子包围着,坐上车回家去的时候,车夫说:“有一位老爷来了,好像是波克罗夫村的。”

陶丽探身朝前望了望,看到走来的列文那熟悉的身影,高兴极了。

他一看到她,就觉得置身于自己想象的未来家庭生活的一幅画面之中。

“您简直像是带着一窝小鸡的母鸡,达丽雅·亚力山大罗芙娜。”

“啊,多么高兴见到您呀!”她说着,把手伸给他。

“您高兴见到我,却不给我个信儿。我是收到司基瓦的信,才知道您在这儿呢。”

“收到司基瓦的信啦?”陶丽惊讶地问道。

“是的,他来信说您到这儿来了,他想,您也许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列文说。可是他一说出这话,就感到难为情了,于是不再说话。他所以感到难为情,是因为他猜想到,外人帮助来做本应由丈夫来做的事,陶丽会觉得不愉快的。陶丽确实很不喜欢奥布朗斯基把自己家里的事推诿给别人的作风。而且她也立刻明白了,列文是理解这一点的。就因为这样通达人情,明白事理,陶丽才喜欢列文。

“请您上车吧,我们可以往这边挤一挤。”她对他说。

“不,我走走好啦。孩子们,谁愿意和我一块儿跟马赛跑呀?”两个大孩子立刻应他的邀请,从车上跳到他跟前,跟他一起跑起来。

吃过午饭以后,陶丽一个人陪他坐在阳台上,谈起了吉娣。

“您知道吗?吉娣要到这儿来跟我一起过夏天呢。”

“真的吗?”他说过,脸一下子就红了,为了改换话题,立刻又说:“就给您送两头奶牛来好吗?”

“不用,谢谢您了。我们这儿什么都有了。”

列文为了改换话题,就对陶丽谈起喂养奶牛的道理。

他说着这些话,心里却渴望听到有关吉娣的详细情况,同时又怕听到。他怕的是,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境又要被扰乱。

“吉娣给我来信说,她现在什么也不希望,就希望清静和安宁。”陶丽沉默了一会儿以后说。

“怎么,她的身体好些了吧?”列文激动地问道。

“谢天谢地,她完全康复了。”

“啊呀,我太高兴了!”列文说。就在他说这话和默默望着陶丽的时候,陶丽觉得他脸上有一种令人感动的、无可奈何的神气。

“您听我说,康斯坦丁·德米特里奇,”陶丽带着她那种和善而有几分嘲笑意味的微笑说,“您为什么生吉娣的气呀?”

“您知道我求过婚,知道我碰了壁。”列文脱口而出。一分钟之前他对吉娣怀着的一腔柔情顿时被受辱的愤恨所代替。

“可是她够受呀,我真是非常、非常可怜她。现在我全明白了。”

“哦,达丽雅·亚力山大罗芙娜,请您原谅我,”他说着,站起来。“再见吧!达丽雅·亚力山大罗芙娜,再见。”

“不,您等一等,”她抓住他的袖子说,“等一等,请坐下。”

“我请求,我请求,咱们不谈这事儿吧。”他说着,坐下来,同时觉得似乎已经被埋葬了的希望又在他心中苏醒,而且蠢蠢欲动了。

他告过别,就走了,她也没有挽留他。

七月中旬,姐姐那个村子的村长到波克罗夫村来见列文,报告庄稼事和割草情况。列文问到那块大草地上总共收了多少干草,他回答得含含糊糊。从他回答的含糊,从他问也不问就急急忙忙把草分了,以及从这汉子的整个语调,列文明白了,这次分草有蹊跷,于是决定亲自去查一查这件事。

列文在午饭时候来到这个村子,谈判和分配干草一直进行到下午。在分配最后一部分干草的时候,列文委托账房继续监督,自己在插了柳枝作标记的干草垛上坐下来,欣赏着人群熙熙攘攘的草场。

没有人注意列文,他躺在草垛上,看着,听着,想着。留在草地上过夜的人在短促的夏夜里几乎通宵没有睡。先是听到晚饭时大家快活的说话声和大笑声,后来又是歌声和笑声。

除了欢乐,漫长的一天劳动在他们身上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快到黎明时候,一切都静了下来。只能听到沼地里青蛙不停的夜鸣声和草地上的马在升起的晨雾中打响鼻的声音。列文清醒过来之后,从草垛上爬起来,看了看星星,知道天快要亮了。

他走出草地,顺着大路朝村子走去。“这是什么?

有马车来了。”他听到铃声,想道,于是抬起头来。在四十步之外,有一辆顶上带行李箱的四驾马车,正顺着他走的这条青草萋萋的大路迎面驰来。

列文漫不经心地朝马车里看了一眼。

马车里坐着一位年轻姑娘,显然刚刚醒来,双手握着白色睡帽的绸带。那姑娘一脸开朗、沉思的神气,心里想着微妙、复杂、列文无法理解的心思,从列文头顶上望着日出前的曙光。

他不会看错的。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为他汇集起人生的全部光明和人生意义。这个人就是她。这个人就是吉娣。

“是的,”他在心里说,“不论这种生活,这朴实勤劳的生活,有多么美好,我也不能回到这种生活中。我爱她呀。”

在从赛马场回来的路上,安娜对卡列宁说了自己和伏伦斯基的关系,妻子的话证实了他最坏的猜疑,在他心中引起剧烈的创痛。他的感觉就好像一个人拔掉了一颗痛了很久的牙齿。这痛楚是奇怪的和剧烈的,不过现在已经过去了;他觉得他又可以过下去,又可以不单单考虑妻子了。

“没有廉耻、没有良心、没有宗教信仰的一个堕落的女人!

这我以往就知道,就看出来了,尽管我因为怜惜她,竭力欺骗我自己。”他在心里说。现在他只关心一个问题,那就是怎样用最体面、自己做起来最方便、因而也是最妥当的方式甩掉由于她的堕落而溅在他身上的泥污,继续沿着奋发有为、正当有益的生活道路前进。

他一一详细思考处于他这种境地的人所采取的办法。“达利亚洛夫是进行决斗……”

卡列宁一想到手枪对准自己,就毛骨悚然,所以这一生他从来没有拿过任何武器。“为了表明自己对犯罪的妻子和儿子的态度而去杀人,有什么意思呢?

我该拿她怎么办,还是照样要考虑拿出个主意。而且更可能的是,我会被打死或者被打伤。我是无辜的,被打死或打伤,那就更没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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