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姬沉默片刻，话锋一转，语气沉得像浸了墨的冰：“此次找你，除了宗主的意思，还有一事。”

她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凝重：“我在河阳城撞见青云门的苍松道人，正与万毒门的百毒子私下碰头。”

碧瑶却只轻轻“哦”了一声，仿佛听到的不过是檐角落雨般寻常事。

她抬手将兔子灯凑近脸颊，烛火在眼底的翠绿里明明灭灭，唇角竟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讥诮：

“苍松？他本就不是安分的主儿。”

幽姬微怔，显然没料到她是这般反应：“你早已察觉？”

“猜也猜得到。”碧瑶放下灯笼，指尖在灯笼壁上轻轻划着圈，木质的纹路被指甲勾出细碎的响。

“青云门那些道貌岸然的长辈里，数他藏得最深。”

她抬眼看向幽姬，眼神亮得像淬了光的刃：“百毒子那边，透出什么动静了？”

“暂未探明具体目的。”幽姬道，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袖角。

“还有，宗主嘱咐，青云门不比鬼宗，你的身份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务必当心。”

碧瑶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唇角漾开一抹狡黠的笑：

“说来也巧，此次我并非独行，身边跟着个青云门弟子呢。”

幽姬眉峰一蹙：“青云门的人？需不需要……”

“不必。”碧瑶打断她，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这个人，挺有趣的。”

她指尖捻着袖角，望向幽姬的目光里添了几分认真：

“幽姨，我们的人查到空桑山的炼血堂余部了吗？到底有什么人在里头？”

幽姬的声音带着穿透夜色的凉意，缓缓飘来：“不过是当年炼血堂的残部，苟延残喘罢了，成不了气候。”

碧瑶垂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玉佩的凉滑透过指尖漫上来：“知道了。”

看来现在的炼血堂，还没勾搭上吸血老妖与端木老祖。

她晃了晃手中的兔子灯，暖黄的光在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免得被人看出破绽。幽姨，你也早点休息。”

转身回山海苑时，廊下的灯笼在风里轻轻摇晃，光晕忽明忽暗，将她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走过夜冷舒的窗下，她瞥见窗纸上映着一道端坐的身影，脊背挺得笔直，一动不动，像尊玉雕般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

碧瑶脚步慢了半拍，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这人，倒真是片刻不松懈。

推开自己的房门，碧瑶反手扣上铜锁，转身便褪尽了所有笑意，眼底只剩沉沉的寒。

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铜镜里映出她略显疲惫的脸，眼下的青影被烛火衬得愈发清晰。

指尖一抬，噬魂笛凭空出现在掌心。

刚握住，一股刺骨的寒意便顺着指尖窜上手臂，带着尖锐的戾气，几乎要钻进骨髓里去。

碧瑶眉头猛地一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腹抵着笛身，竟像按在一块烧红的烙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