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明曦笑容明媚,语气淡淡:“有劳叶庄头。”
男人见到美色,自控力差一点,自然就容易头脑发热。
但女人不同,自控力好一点的,至少表面能做出欣赏的姿态;差一点,就只能将妒忌摆在脸上。
庄头的婆娘还在堂屋里,听着二人对话,心里一急;顾不得其他,连声咳嗽好几下,暗中提醒自己男人。
叶庄头听着刺耳的咳嗽声,再望见自己婆娘难看的脸色,呆了呆;随即脸色一变,似乎终于回过味来。
“少夫人,你一路舟车劳顿,定然极为疲乏;都怪我粗心大意,考虑不周。”
“不如少夫人稍事休息一会,待缓过神,我们再接着谈?”
“我不累。”凤明曦似乎没看到他们夫妻二人的眉眼官司,“我做事情不喜欢拖沓,庄头不如现在就拿纸笔过来,把字据先写好。”
“事情办完,我心无牵挂,歇得才安心。”
经自己婆娘提醒,叶庄头已经意识到留字据一事不妥,此刻又岂会还肯轻易答应。
“少夫人请稍等。”刚才他已经一口应承下来,眼下立刻反悔自然不行。想了想,觉得这事他不便正面拒绝,间接找些法子来推诿掉总可以。
“我先去找找纸笔。”他有些尴尬地起身,“少夫人知道的,我一个粗人,平日少用到这些东西;这一时半会都记不起把东西放哪了。”
“叶庄头不急,慢慢找;我相信晚饭前,总能找到。”凤明曦对他心里的打算似乎浑然不觉,只不过这话听来,却又总让人感觉意有所指。
叶庄头勉强地笑了笑,带着忐忑应答:“少夫人说得是。”
待他一出屋子,凤明曦就给站在外面做壁花的丁十一使了个眼色。
不多时,车夫兼侍卫的丁十一去而复返,手里已经多了几样东西。
叶庄头却出去半天也没回来,至于他的婆娘——在凤明曦表示不用她在眼前忙活之后,也忙不迭的跟着叶庄头前后脚出去了。
“小姐,他们是不是准备耍滑头?”枯等了老半天也没见人影,红兰眼定定地盯着门口,已忍不住低声抱怨,“莫不是觉得小姐好欺负,故意在外面拖延?”
“着急什么,这会该急的人是他们才对。”凤明曦虽一直枯坐,可她自始至终,别说姿态没变过;就连脸上的笑容,都仍旧一如既往的平和淡然。
又过了一会,终于听闻脚步声传进来。
接着,就见叶庄头一脸内疚惭愧的模样走了进来:“对不住了,少夫人;我寻遍家中每个角落,都没找到笔墨纸砚。”
顿了顿,为表示诚心,他继续道:“除了在我自己家翻遍之外,连我儿子家都寻了一遍。”
“实在是没有找到,只能对少夫人说声对不住了。”
凤明曦含笑轻声道:“哦,没找到吗?那也不要紧。”
叶庄头心里一喜。然而那喜色未上眉梢,又听闻她淡淡道:“我出门时,恰好带上了。”
“刚才已经让我的婢女把东西取来这里。”凤明曦抬了抬下颌,示意他往桌子看,“劳烦庄头现在就开始给我写字据吧。”
“早点把事情做完,我也早点安心。”
叶庄头:“……”
他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反悔?凤明曦悠悠转着眼眸,试试看就知道来不来得及了。
叶庄头瞄了眼不动声色堵在门口的车夫,又看了看一脸从容淡定坐在屋内的女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深吸口气,瞬间做了决定。
横竖看来是逃不过去了,不如早写早着。
“不知少夫人想要我在字据上面写什么内容?”
凤明曦淡淡道:“就写你刚才跟我提到那些,夏收遇旱,秋收遇涝之类的;把欠收的实情写上去就行。”
叶庄头闻言,忐忑高悬的心终于放下来。
只是写这么点内容,他倒一点也不怕。
就算留下字据作证,别人也没法从中看出什么东西来。
叶庄头心里一松快,抓笔写字的速度也就流畅兼迅速了。
凤明曦静坐一旁默默看着,眼看他写到最后一行,才微微一笑,轻轻道:“劳烦叶庄头在最后面再添一句,这个庄子收的租子是按三七分来收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