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段祺恩微微蹙眉,天佑这么说定然有其中的道理,她走近那些字画前细细端详,可是依旧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见段祺恩紧蹙眉头认真思索的表情,顾天佑忍不住一笑,也不忍她再生疑,便开口道:“琳琅馆的东西,多数是赝品。”
“赝品?!”段祺恩不可置信地反问道。
顾天佑微微点头:“聂白将琳琅馆从北疆一直开到上京,这种店面并不算大,若都是真品,那他们家族真的算得上是富可敌国了。”
“可是,我怎么看都看不出他这些是赝品啊。”
“恩恩若是对江湖有所了解,便不会这么诧异了。”顾天佑说道,声音带着宠溺的味道,“江湖有位作假高手,人称纺娘,字画名器甚至是……”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都可以仿造得出来,最绝的是所仿之物与原型相差无几,足以以假乱真。”
“竟有这般厉害的人物!”段祺恩有些愕然。
顾天佑也似有所感慨一样:“朝廷与江湖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自是不知民间多有奇人异士,不过若真要两者归一,怕也是会乱的。”
段祺恩点点头,这般说法她是懂的。
“顾公子这是在泄露敝店机密啊。”这时,有人在身后幽幽说道。
段祺恩顿时有些慌乱,聂白离开了,可是他们忘了身后还有个朱四,这可是在别人店里谈论别人的不是。
“琳琅馆以假乱真,这可不是为商之道。”虽有些错愕,但段祺恩很快就调整好思绪。
朱四听了这话,不急亦不火,只听他缓缓说道:“小姐,你可知为何有人喜好收藏名画名器?”
段祺恩一愣,迟疑着开口说道:“自是因为有人仰慕造师的技艺,以及对物品本身的喜爱。”
“小姐既是这么认为,那容在下再问两句。”
“朱管事!”顾天佑见状就想打断谈话,他自是知晓朱四会问什么,但面对那样的问题,那样的答案,他都曾生出惧意。
越是这样,段祺恩越是好奇,她抬头给了顾天佑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继续说道:“您问吧。”
朱四眼里闪过一丝欣赏,徐徐说道:“若是喜爱画,那么即使是一张九分甚至十分相似的赝品,山还是那山,水还是那水,又有何不同?”
段祺恩不由得一愣,可依旧嘴硬道:“时境不同,风骨不同,怎么可以相提并论?”
“既已知时境不同,强求原物不是有拘泥过去之嫌吗,而所谓风骨,昔人长溘,不知何方埋骨,还谈什么风骨,残留的不过一件死物而已。”
“小姐可还有何见解?”朱四恭谦地问道。
段祺恩动动嘴唇,却没能说出来一个字,这时,顾天佑按住她的肩膀道:“朱管事可是不可多得的辩才,恩恩,你若再问便是将自己绕了进去。”
“朱某冒犯了。”朱四又换上那副招牌笑容,好像刚才说那番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得了吧,第一次你不是也被朱四驳的哑口无言,现在还装模做样地安慰美人。”聂白的声音适时的响起。
顾天佑似是想起什么不好的记忆一样,脸色顿时黑了黑。
“再说了,你初进琳琅馆不也没有看出真伪吗?”
聂白一边毫不给面子拆着台,一边端着许些械具走了出来。
顾天佑本就铁青地面色现在看来更是黑如生铁,偏偏段祺恩在场他还不好发作。
“这又得做一把扇子,上京城的材料并不是最理想的,若是在北疆便好了。”
北疆?
段祺恩打量了聂白几眼,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这琳琅馆主仆二人都不像北疆人。
“那就暂等几日。”顾天佑说道。
“也好。”聂白说着就把东西放下,随手就把腰间别着的折扇取出,又恢复一派纨绔子弟的模样,若不是亲眼见到,段祺恩是断不会想到这个人会是技艺精湛的匠师。
她突然想起自己衣袖里的那把匕首,忙拿了出来:“公子可识得外域的兵器?”
“有些识得,有些没见过的,便不识得了。”聂白坦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