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下一个问题,为何洱一要把乌氏府交给你一个看门的,而不是甲茎茎这位皇上面前的红人?他比你更适合管家,也能让乌氏走的更远,比你强多了。”
他这不是夸赞甲茎茎,只不过拿他当枪使,甲茎茎闻言也不过笑笑,从容自然。
“我是乌氏府的人,我与主公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甲茎茎才与主公认识几天,自然信我。”子强眼神有些飘渺。
“可洱一在府中也没怎么跟你说过话吧,你只不过是原来的乌氏府大将军乌氏·盟崛一收养的一个养子,又与乌氏没有血缘关系,而且你们多年未见,是新的乌氏府建立起来以后你才来的,可甲茎茎可是陪着洱一一路厮杀过来,一起流血流汗的朋友,你有什么资本说人家不如你?”
这话纯属伥杉的违心话,若不是发生了这种事,拔了他舌头他也不会说甲茎茎一句好。
“而且刚刚甲茎茎当着众人的面也说了,他不知道你这手谕是真是假,是被蒙骗的一员,他的话你也敢反驳?”
甲茎茎不明显的僵了一下,不过一瞬,又恢复怡然自得的神情,垂头保持沉默,心中好笑,他这位七皇子,平时看起来随意,倘若真发生了事,怼起人来针针相对,一点都不客气。
有甲茎茎这个在乌氏府名声极好的人当挡箭牌,乌氏府的人心也开始小部分的动摇,分成了两部分,吵闹的无可开胶。
“再来一点。”伥杉提高了嗓门,在气势上开始反压子强:
“不知这位乌氏府的管家知不知道另一位乌氏府的嫡长子。”
侍卫侍女们闻言,瞬间大噪,七嘴八舌小声喃喃起一片:
“什么嫡长子,咱们的主公不就是正室柔嘉公主的独生子么?怎么还有另一位?”
被问的人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道:“不知不知,乌氏府原来的也不是咱们城的,外面的事情,我不太清楚。”
“哎,这个我知道,那个嫡长子啊……”
听他们七嘴八舌,子强咽了下口水,刚想开口说不知道,便又被伥杉好心提醒了一句:
“我们管事自小在乌氏府长大,对乌氏府这么上心,肯定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对吧?”
话说到这个地步,子强苦笑出声,不得不顺着伥杉的话往下讲:“对,是还有一位嫡长子,不过他嚣张跋扈的性格人人皆知,而且是妾室生的,一大把年纪只知道鬼混,经过乌氏府被灭一遭,连是死是活都没人知道。”
子强觉得这位乌氏·洱鄂对自己构不成威胁,所以语气中稍微有些看不起人的味道。
“可我现在告诉你,洱一早就找到他这位哥哥了,活的好好的。”伥杉一字一句。
子强:“!!!”
瞬间有些手足无措。
伥杉开始假装无辜:“乌氏·洱鄂是嚣张跋扈脾性难改,但他现在成家立业,在徐州开了家粥屋,很受欢迎,你说,洱一连你这没有血亲的外族都能大度的收入乌氏,那那位亲骨肉的哥哥也肯定会留有名分,他死前肯定交代你去徐州把他们一家接回府中好生照看了吧,你……不会是违背了洱一的意愿,不愿将他们夫妇二人接回府中吧?”
问到了点子上,若是洱鄂回来,继承家业的肯定是他,哪里还有子强的份,伥杉顺水推舟,故意顺着他的谎往下说,往往有了漏洞好补全,但在本就薄弱谎言上在加漏洞,那便进退两难了。
伥杉忍不住想要给自己鼓掌,怎么能这么聪明,这辈子都没见过像自己这么聪明的人。
“我说主公死前老念叨徐州什么的……原来,原来是在说他哥哥,现在知道了,明日我便派人去徐州接他们回来。”子强带着一张青红交加的假笑,怕是伥杉看过最好笑的表情来了。
“就光听到徐州二字你也该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去徐州查看,有这个时间他们早该回归府中了,你却拖到现在,故意的吧?”
“没有!”子强大吼。
“你紧张什么?”伥杉好笑的盯着他,眼神灵巧的捕捉子强的不对劲,倒是让甲茎茎看了一场好戏。
“我这是被气的,你冤枉我,我心中难受,紧张是常态。”子强的皮已经被扒下来,只剩最后一点尊严支撑,如同风中摇曳的火烛,轻轻一吹便能将其摧毁。
“我刚刚被冤枉也没有像你这么紧张啊。”伥杉打击他道:“你这是心虚,因为你撒谎了。”
“我,我没有!”子强紧张到结巴,说他不在说慌大概没人信。
他瞪大了眼睛俯视刚刚还站在他这边的乌氏府人们,而那些人的脸上,正露出动摇而鄙夷的眼神。
“你们也不信我?”子强喃喃着,脸上的绝望越显越大:“我待你们那么好,你们也不信我?”
“管、管事,不是我们不信您,是……”
其中一位断断续续的,眼神时不时看看伥杉,又时不时飘向甲茎茎,似在斟酌。
甲茎茎笑而不语,伥杉反倒开口道:“但说无妨,灵王不会管着你们的嘴,你们的意见才是最宝贵的。”
伥杉把谷伥隍的那一套治国方针拿了出来,心想这种时候应该会管些用。
众人得了伥杉的肯定,纷纷开口道:
“灵王说的有理有据,而且您……确实不太适合管事。”
“自从您上任后,短短几天咱们府上的财务便多了不少亏空,您也说不清道不明,在这样下去,咱们府怕是要废了啊。”
悠悠众口在此刻如同崩了山的石流,一个接着一个,慢慢站回了伥杉这边,其实并不算站,大家对子强的作风早有不满,他依仗自己与洱一是青梅竹马便为所欲为,刚开始大家也只觉子强可怜,为何同门师兄要做守门这种下等活,都还站在他这边,可渐渐的,等他有些势力后便欺强凌弱,小人之心显现出来,就连皇上来到府上,他一个小小的管事也要凑上去说两句,大家早有不满,关系闹僵是迟早的事。
当然,他们也没打算站在伥杉这边,毕竟不知伥杉是好是坏,只是短暂的合作,但即使这样,伥杉也满足了。
“你们!……”子强气的说不出话来,半晌,将眼神转向站在角落里默默无声的小侍卫,那位侍卫伥杉曾见过,是同子强一同守门的那位,此时那位侍卫什么话也没说,抿着嘴看似为难而难受,同时,那双看向子强的眼睛中充满了失望。
子强胸口一顿,咽了下口水,将想要反驳的话全部吞入肚中,石沉大海,想来是不想在解释什么了。
伥杉注意到了子强的变化,淡淡道:“你承不承认,你骗了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