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相识的好心人”究竟是谁?
为什么寄来这封匿名信?
那张照片又是怎么拍到的?……这一连串的疑问,使祝若雅顿时心乱如麻,如坠五里雾中。她茫然地回到大屋里,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请管住你的丈夫”,这口气明显包含着警告。
她的第一个反应,是有人想威胁雷鸣。不管出现什么情况她必须保护自己的丈夫。
但紧接着,第二个念头像蚂蟥一样咬噬着她。那张照片拍下的镜头绝对是真的。雷鸣为什么要背着自己去同陆雯约会?是一般的聚聚,还是……
此刻,自己的丈夫就坐在面前,但他却像是心猿意马的样子。
她的所有试探和旁敲侧击都得到相反的回应。
“没得时间吧……”说得好轻巧。来家里没得时间,却有时间偷偷去酒吧幽会!这分明是谎言,是在欺骗。自己说分梨是“分离”,他竟然满不在乎……祝若雅觉得周身的血液滚动起来。那第二个念头愈来愈膨胀,完全占据了整个脑海。她的眼前不断闪动着那几行龙飞凤舞的字:“青年作家与情人在酒吧幽会、在酒吧幽会、在酒吧幽会……”
祝若雅再也忍不住了。她一把夺过雷鸣手里的报纸,揉成一团,勃然作色道:
“雷鸣,希望你说老实话。你究竟和陆雯约会过几次?”
祝若雅只有在赌气或愤怒时才直呼雷鸣的名字。
雷鸣被妻子的情绪震慑住了,诧异地转过头瞅着她,国字脸上的肌肉僵硬地紧绷着。
“你这话什么意思?”他问。
“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还想抵赖?”祝若雅针锋相对。
“我没得什么需要抵赖的……”
“那好,你自己的光辉形象,你总认得吧!”
祝若雅从茶几下面拿出那封匿名信,“啪”地甩在雷鸣面前。
雷鸣从信封里抽出照片和纸条,大为意外,一刹那神情有些尴尬。他万万没想到同陆雯的见面被人偷拍了,更没有料到照片会寄到家里来。雷鸣的神色骤然变得凝重。
“这总不是伪造出来的吧,”祝若雅挖苦道,“‘男才女貌,佳人有约!青年作家与情人在酒吧幽会……’”
她的话里带着十分怨恨,十二分醋意。
“照片不假,但你想没想过,这封匿名信是冲着我来的?”雷鸣沉着脸,不愿多做解释。
“哼!我并不是傻瓜。幸亏了这位‘不相识的好心人’,不然我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祝若雅因为激动和愤恨,脸庞涨得通红。
雷鸣的眼前浮现出那个穿牛仔裤的长发阿薪的面孔。
“我觉得这人的眼神怪怪的。”他记起了陆雯当时说的话。
“那天是小雯的生日,我们在银座聚了一下。”雷鸣有点狼狈,解释道,“正好《金蔷薇》的编辑那天也在那里聚会。”
“陆雯的生日你都还记得?真是旧情难忘嘛!难怪别人提醒我叫你不要太潇洒……”祝若雅酸酸地说。
“是小雯约我的。没有其他意思。”雷鸣憨厚地解释。
“有没有其他意思只有你知她知,天知地知。孤男寡女,双飞双栖,共度周末。多有意思哟……”祝若雅的话越来越尖刻。
也许这是出自女性本能的反应。不过那封匿名信的确抓住了女人致命的也是最可怕的弱点:妒忌。
“这分明是有人在恶意诽谤!”雷鸣抬高了声音。
五六平方米的小厅里充满着火药味。
“哼,身正不怕影子斜。”祝若雅霍地站起来,怒气冲冲地诅咒道,“你自己起了打猫儿心肠,才让人抓着尾巴!”
“你不要误会,若雅。”雷鸣分辩道,“你和小雯是大学的好朋友,你应该能容得下她的。”
“她结婚了吗?”祝若雅扬起眉毛问。
雷鸣没吭声。
“正好嘛,她在等你嗦!我知道你对陆雯一直贼心不死!你是想离婚,再同她结婚吧,我告诉你,没门儿!”
祝若雅吼着,眼泪夺眶而出。她用手端起茶几上的细花瓷盘,连同里面的雪梨,猛地摔在地上。
随着“啪”一声巨响,细花瓷盘变得粉碎,雪梨滚得到处都是。小厅的地上一片狼藉。
祝若雅捂着脸冲进卧室,屋门从背后“哐”地关上。
雷鸣站在原处呆若木鸡。
3
晚报报社。红屋顶白楼。
陆雯觉得雷鸣突然从她的视野里消失了。
编辑部办公室。一间二十平方米的大房间里,摆着六张办公桌。陆雯坐在临窗的位置,正在打电话。她穿一袭宽松的紫色长开衫,黑发随意地盘在头顶。对座的一位女同事在伏案改着一篇稿子,其余的记者都外出采访去了。